基于一般人习惯报喜不报忧,因此导致大家必须在人前假装过得很好,但这种压抑会对心理造成负担。

马来西亚精神科协会(MPA)的报告显示,由于精神及心理健康疾病遭污名化,只有15.9%的大马青少年受访者愿意咨询专业的心理治疗。注册辅导师莫淑卿在本期《东方上爱FM》谈论精神疾病遭受污名化的影响时表示,大众常把精神疾病与杀人或自杀行为挂钩。

“好像成了一颗计时炸弹,大家觉得患上精神疾病是很危险的。”

她补充,不仅精神疾病,爱滋病、肥胖都遭受污名化。

此外,当精神疾病患者告知他人自己患上精神疾病时,大众会将问题怪罪于自身的责任问题。

“你一定是乱想、你一定是在逃避、你不愿意面对等等的指责,说得生病的人就必须负起这个责任。”

她表示,病患在此时接受到的是指责,而不是关心。

不仅如此,她说,精神疾病受到污名化的另一个原因为,成功复原的例子非常罕见。

她说,我们很少分享曾经成功的案例,所以民众会觉得一旦患上就无法痊愈。

莫淑卿表示,病患因害怕遭受异样眼光而选择隐瞒。

“有些人听到你患有精神疾病会感觉你很特别,并刻意回避你,朋友、邻居或家人也可能对你有著不公平的对待。”

她表示,她曾询问父母携带孩子到精神科求医的意愿,但遭到父母拒绝。

他说,因为他们害怕诊断之后,孩子未来因此被标签,成为日后的升学与工作的阻碍,也因此错过了治疗的黄金期。

她表示,以她的经验,她发现现今时代有越来越多人患上精神疾病,这就如同伤风感冒,非常普遍。

她说,很奥妙的事情是,很多人走过了精神疾病阶段才去审视及讲述当年的病症。

“如果我现在说我可能患有精神疾病,大家好像有一点的抗拒,而讲述曾经的经历好像比较安全。”

此外,她表示,辅导师和大众对于病患的复原定义不一。

对辅导师而言,复原的概念是可以回到日常生活,可能比较缓慢或比较容易有情绪,但只要可以适应自己的生活,就是“好起来”。

她说,父母或照顾者会向精神疾病患者释放压力,是因为他们对于复原的定义是病患回到过去的生活。

“常常有这种不同的期待,造成患者非常压力。”

她分享自身的经历时说到:“我在忧郁的状态时,我先生常跟我说,你不要有情绪,情绪会破坏你的日常生活,但我当时的情绪由不得我控制。”

她说,我们可以不理解病患的情绪,但是不要指责病患有情绪。

担心被标签 不敢承认有精神病

社会大众常对精神疾病有著偏见或是标签,而你是否曾以Tanjong Rambutan(红毛丹幸福医院)或是Tampoi(淡杯精神医院)当成嘲笑精神疾病患者的话柄呢?

注册辅导师莫淑卿说:“面对精神疾病患者,南马的朋友会叫你去Tampoi,北马的朋友会叫你去Tanjong Rambutan。”

她表示,我们带有偏见地去标签他人,导致很多人不敢踏进红毛丹幸福医院以及淡杯精神医院,因为踏入该医院就等同于承认患有精神疾病。

她指出,为了解决此问题,政府在许多政府医院成立精神科诊所。

“可是还是打著精神科(的名称),所以大家会担心(被标上标签)。”

她说,Mentari中心成立是最好不过了,该中心的口号为Teman minda anda(陪伴你的思维)。

她表示,这类中心隐约告诉民众“你没有病,你只是陪伴你的思维而已。”

Mentari是社区精神健康中心,由临近的政府医院精神健康科和精神健康部门管辖,并协助精神疾病患者。

她说,该中心有一群受过训练的医生、护士和医疗助手,欢迎怀疑自己患上精神疾病但还未经诊断的民众,前去聊天及检查。

她表示,她曾被医生怀疑自己是精神疾病患者,而她对此感到超级抗拒。

“我身为一个辅导员,我其实也会抗拒我是精神疾病(患者),我会很抗拒。”

但她说,我们其实都会对重大的事件感到抗拒,而这属于正常现象。

她表示,在走进忧虑或焦虑等阶段之前都有个过度阶段,叫适应性障碍症(Adjustment disorder) 。

“可能是我们的生活产生巨变,适应不良,那时候并没有去到忧郁症(的阶段),可能只是适应性障碍症。”

她说,我们只需要咨询辅导和调整生活的步伐,适应了生活或许就可以走出忧郁。

她强调,适应性障碍症的症状与忧郁症相似,因此很多人误以为自己患有忧郁症。

莫淑卿(左2)表示,父母害怕孩子进行精神疾病诊断之后,孩子的未来会被标签,成为日后的升学与工作的阻碍。左起为丘淑霖、郑萱荟和谢劲程。(摄影:伍信隆)
莫淑卿(左2)表示,父母害怕孩子进行精神疾病诊断之后,孩子的未来会被标签,成为日后的升学与工作的阻碍。左起为丘淑霖、郑萱荟和谢劲程。(摄影:伍信隆)

患病非个人问题 应找专业疗法

辅导师莫淑卿表示,精神疾病患者在药物和心理治疗的配合之下,可以和常人一样成为专业人士或结婚生子,但在马来西亚鲜少有精神疾病患者成功复原的案例分享。

她说,我们常介绍疾病的特征,但也仅停留在认识疾病的阶段,并没有深入讨论治疗方式与分享成功的案例。

她还表示,精神疾病不是个人问题,我们不能忽略社会环境的影响。

“尤其是我经历了哀伤的过程之后,我发现这个社会不能接住哀伤,不能接住严重的状况。”

她说,我们习惯说报喜不报忧,因此导致大家必须在人前假装过得很好。

“举个例子,我去讲座时,我一定跟大家说我和先生及孩子相处得多么好,如果我说我跟我先生打架和吵架,大家一定觉得我这个辅导员有问题吧。”

她说,我们努力成为社会期待的模样,其实是正常的过程,但如果因此持续不开心,可能有一天会爆发并踏入精神疾病的阶段。

她指出,诊断精神疾病最挑战的地方在于它不如癌症等疾病,精神疾病没办法透过检查而实际被看见。

她说,判断忧郁症不是5分钟即可完成的事情,而是透过具有理论根基的问卷进行诊断。

她强调,该问卷与网络上草率的问卷并不一样。

“面对有一些比较严重的、思维不清晰、无法组织说话内容的病患,就会要求见父母或身边重要的照顾者,就能更准确地诊断。”

她补充,诊断精神疾病不在辅导员的能力范围之内,但辅导员将提供正确的管道,协助寻找临床心理师进行测试和治疗。

她还呼吁民众,不要上网寻找不知名的资料,因为网上的资料常带有恐吓。

她说,如果怀疑自己有精神疾病的症状,应该寻找专业的疗法。

她表示,精神疾病与社会息息相关,我们无法要求精神疾病患者不要理会其他人,而是应该从社会著手改变对精神疾病的偏见。

开讲嘉宾:注册辅导师莫淑卿

电台主持人:丘淑霖、谢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