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分不清外劳与难民?难民在许多人眼中就是制造社会问题、破坏本地工作市场、漂洋过海来“占便宜”的人。其实,难民在大马没有容身之处,甚至无法工作、无法上学,没有任何医疗保健福利。

于是,帮助缅甸难民的组织CWO出现了。他们以帮助女性为出发点,最终更衍生出缅甸难民学校,让难民儿童拥有受教育的机会。

缅甸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有多达135个民族,素有“民族熔炉”之称。自1948年独立以来,缅甸一直为民族矛盾、族际冲突、军人政权所困扰。为此,许多缅甸国民选择逃离家国,来到马泰边境寻求庇护,也因此马来西亚与泰国有许多来自缅甸的难民。

通往CWO中心的楼梯旁,贴著的都是学生们的作品,若不知情,还以为是走在通往某画室的楼梯间呢!
通往CWO中心的楼梯旁,贴著的都是学生们的作品,若不知情,还以为是走在通往某画室的楼梯间呢!

Chin Women Organization(CWO)成立于2004年,是一个以协助钦族(ChinPeople)女性为目标而成立的非政府组织。基于大马政府没有签署联合国难民公约,因此难民无法在这里工作或受教育,只能等待联合国难民署为他们安排转接到其他愿意接纳难民的国家。然而,在等待被派送到其他国家的这段时间,他们仍需要养活自己,上演难民打工的故事。

一般难民家庭中,男人会出外打工,女人则待在家中照顾孩子。为了帮助他们维持生计,CWO召集钦族女性前来制作手工艺品,并将兜售所得的收入分派给大家作为酬劳。然而,因放心不下孩子独自在家,她们只能将孩子一并带来,任由孩子自己在CWO中心玩耍。前来协助的外国志工看见如此的情况,便开始将孩子聚集起来,给他们上一些简单的英文或是手工课。久而久之,便衍生出这个附属于CWO的难民学校。

难民老师义务上课

法国义工Ophilie给了我地址,但没有告诉我中心确切的地点。抵达后,她带我穿过狭长且昏暗的楼梯,楼梯旁挂著一些画作,从稚嫩的画风可以看出是孩子们的作品。

沿途看著画作慢慢往上走,发现楼上别有洞天。门口便是活动的小庭院,房子呈C字型,且连接著两层楼。年久残旧的门板上贴著联合国难民署(UNHCR)的文告,列明此地点属于联合国难民署的保护区,作难民教育用途。“有了这张纸,警察就不能上门抓我们。”看到我在阅读这张文告,丁丁(化名)解释道。

Ophilie来自法国,从没想过会到大马担起如此重任的她认为,“我们不应只看表面,认为收留难民便是天大的‘恩赐’,他们的民生问题又该如何解决?”
Ophilie来自法国,从没想过会到大马担起如此重任的她认为,“我们不应只看表面,认为收留难民便是天大的‘恩赐’,他们的民生问题又该如何解决?”

丁丁是CWO的暂代负责人,负责掌管难民义务学校的事务。“我只是暂时掌管这里,原本的负责人被警察带走了,可能会将他遣送回国(缅甸),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CWO共有45位学生和4位缅甸籍难民老师,偶尔会有一些志工前来帮忙授课。“有些志工只是来一个月,有些来一年、两年,视情况而定。”因此每当有志工前来协助,他们便会先进行面试,从这里教的课程:数学、科学、英文、钦族语及缅甸语作出工作分配。

丁丁指出,CWO学校的学生年龄介于4至15岁,会按照学生的资质分配到5个不同的班级。“有些学生虽然年纪小,但可能天资聪颖或曾上过学,就会被分派到资优班;有些可能年纪较大,但学习能力差,那就只能从初始班学起。”

学英文与世界接轨 从母语保自己的根

丁丁本身因缅甸政变问题而选择逃到大马。从2009年来马之后,辗转做过几份工作,最终因结婚生子而选择结束了颠沛流离的工作生涯。

“很久以前就已经有同乡邀请我到CWO工作,但当时我还单身,没小孩,所以拒绝了。”丁丁是缅甸难民中少数识字、懂英文的人,因此可以担起“教师”这个重任。婚后,为了方便照顾孩子,又因当老师可以免费住在校内,便接下了这份工作。“我需要照顾孩子,所以这是最好的办法。”

由于CWO是非营利组织,售卖手工艺品所得到的利润会被分为两份,一份是裁缝师的薪金,而另一份则是学校的运作费用。她透露,当难民教师并没有薪水,每个月只有区区300令吉作为“津贴”。“所幸,我丈夫有工作,又无需缴交足资金,才得以应付我们的生活开销。”

CWO组织里有两位专业的裁缝师负责制作手工艺品,而其他妇女也会在接获订单时前来帮忙。他们的作品不仅获得民众的青睐,还有法国大使馆及日本品牌Uniqlo的支持,才能一直维持到现在。
CWO组织里有两位专业的裁缝师负责制作手工艺品,而其他妇女也会在接获订单时前来帮忙。他们的作品不仅获得民众的青睐,还有法国大使馆及日本品牌Uniqlo的支持,才能一直维持到现在。

虽然只有微薄的津贴,但这份工作带给丁丁莫大的满足感。“看见孩子们从不懂英文,到踊跃地用英文与志工沟通。现在即便是说错了,他们也不介意,反而会更努力学习呢!”她透露,在许多缅甸难民家庭,双亲都不识字,无法教导孩子读书写字,更妄论学英文。在执教的过程中,许多志工面临的问题是,孩子无法明白英文,因此无法继续上课。这个时候,丁丁或其他缅甸老师便需要为孩子们做解释,或写出这些词语在钦族语的意思。“所以即使校内有许多志工老师时,我们(难民老师)也不会闲著,因为我们需要帮忙做‘翻译’。”

CWO学校中所教导的科目主要有5科,除了基本的数学、科学与英文课,缅甸语与钦族语也是重点课程之一。既然可能会被派送到其他国家去,为何还要学缅甸语和钦族语?“因为我们不希望孩子忘记自己的根。”丁丁不清楚45位学生中有多少位学生拥有联合国难民署登记卡,但她希望往后无论会被遣送回国(缅甸)或被派送到其他国家去,孩子们都能记得自己的母语、自己的根。“我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在这里教下去,直到被联合国难民署派送到其他国家为止。”

Tanma与各族群共享资源

2006年,一个法国志工因遇见了缅甸钦族组织Mang Tha,发现他们需要一个帮助他们与外界做联系和沟通的协调员,因此开创了Tanma。4年后,他们遇上了同为缅甸难民组织的CWO和Kaoprise,两组人同样需要协调员,便也加入了Tanma,形成伞状组织。今年10月,又有新组织PawGhee加入联盟。日益壮大的Tanma正好符合了它在缅甸语的意思:强大。

一直以来,缅甸难民在大马并不会有太多的联系,因为各自都需要为自己的三餐温饱而奔波,而Tanma是少数将不同族群联合在一起的女性组织,让大家能相互照顾,共享资源。“大家集合在一起后,每个人的差异性正好可以互补,相互在不同时段出来协助对方。”协调员Ophilie说道。

难民在大马的日子并不好过,仅仅比身在缅甸安全一点,丁丁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微薄的力量能帮助难民孩子,让他们未来的路可以走得更容易些。
难民在大马的日子并不好过,仅仅比身在缅甸安全一点,丁丁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微薄的力量能帮助难民孩子,让他们未来的路可以走得更容易些。

由于Tanma由法国人创办,因此历年来的协调员都是法国人,而每个协调员的任期是1年至3年,届满3年就必须离开Tanma,由法国大使馆选一位新协调员接任。今年普上任的协调员便是刚在法国完成人类学硕士学位的Ophilie。“从没想过会来大马‘工作’,但这是一份很有意义的工作,加上这会是很好的经验,所以就答应了。”

Ophilie指出,就目前Tanma旗下的组织来看,财政情况不乐观。联合国难民署早在2014年停止赞助7个缅甸组织,CWO便是其中之一。“以前有联合国难民署的赞助,我们并不需要担心学校的运作,但现在所有经费都要靠卖手工艺品赚来的钱。如果没有兜售手工艺品,那我们只能‘关门大吉’了。”丁丁补充。

庆幸的是,联合国难民署虽然没有再提供资金上的援助,但CWO仍属联合国难民署的保护羽翼下,因此即便没有工作准证,CWO的成员们还是能外出参与市集,做点小生意来维持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