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湾,咖啡跟茶都属于特用作物。全球主要的咖啡产区集中在南、北纬25度之间的地带,台湾完全具备生产咖啡的区位条件。1884年,英国茶商引进咖啡种苗在大台北地区种植,为台湾咖啡史揭开序幕。
日据时代,日本人在花莲、台东、屏东等地大面积开垦咖啡园,当时种下的咖啡树,打下今日台湾咖啡生产的基础。日本人辟建的咖啡园,大多位于原住民住的山区,所生产的咖啡,还曾进贡给日本天皇。
有机无毒咖啡取代
这股人手一杯咖啡的风潮,近几年又有新的变化。随著时代的发展,慢活又成为新的生活态度,便利店、连锁店的咖啡渐被挑剔的消费者嫌弃,取而代之的是有机、无毒、台湾在地生产的咖啡。
这样的转变,开启了部落咖啡的契机。原住民朋友发现,从前放任自生自灭的咖啡树,结出的果实晒干后烘成豆子,冲煮出来的黑色饮料,有点酸、有点苦,竟能卖得好价钱。这也才领悟,原来,父祖辈在山下种下的几百、几千株阿拉比卡品种咖啡树,是他们可以加以善用的经济优势。
石板屋里的咖啡 迦纳纳部落
2009年莫拉克台风重创中南部山区,冲毁了温泉民宿,位在高雄茂林的原住民鲁凯族多纳部落,也顿时失去经济收入的来源。在城市工作、但心系原乡的Isamu与Mege夫妇,看见原住民种植中、高海拔咖啡树的优势,指导年长族人用自然农法栽种,以“多纳咖啡”的品牌打出名号,为部落老人家的生计,找到新的出路。
海拔高度的优势
由于自家种有200棵咖啡树,风灾前他们玩票性地兼卖咖啡,并将这间独特的石板屋咖啡馆命名为“一山沐”。风灾后,他们决定推动咖啡成为多纳的产业,一山沐成为部落的咖啡教室,以及向族人收购咖啡生果的集货点。
“小时候走路上学,都得穿过一大片咖啡森林,”Mege描述部落曾经遍植咖啡树的盛况。她说,多纳几十年前种下的咖啡树都还在,只要移植、育苗、重新再种,3年后即可采收果实,很快就能看到实质的经济效益,这一点,对部落老人家很有说服力。
多纳部落身处500至1200公尺中、高海拔山区,远比平地适合种植,且采无毒农法栽种,对消费者来说更是一大诱因。73岁的Mege父亲也说,海拔700公尺左右的高度最适合咖啡树生长,烘出的豆子最多人买。“如果要选出原住民可以跟汉人竞争的优势农作物,咖啡肯定是其中之一。”Mege斩钉截铁地说。
风灾肆虐后,一山沐歇业了2年才重新开张。这时,部落里已有十多户人家加入咖啡合作生产,将采收的果实,卖给一山沐。从咖啡树的栽培,到咖啡豆烘焙与冲煮技术,每一个环节,都会影响咖啡的风味。为此,Mege特别安排课程帮部落老人家上课,族人都能认同不喷农药、除草剂,完全使用人工打草、采收的自然农法。
活泼外向的Mege组织力强,三言两语,就能把咖啡栽培的重点传达给部落老人家;Isamu则是咖啡达人,专精于咖啡的冲煮及杯测。
在这里还可选择咖啡果实前置处理的方式。譬如,喜欢咖啡厚实风味者,可点选“日晒法”处理的豆子。
Mege表示,咖啡风味因地而易,这种把采收下来的果实连皮整颗日晒的方式,反映南台湾高山艳阳炙热的天候,最能表现多纳豆的特色。
选好豆子之后,就看石板屋男主人的冲煮表演了。咖啡吧台后方是Isamu的王国,他经手过的每一杯咖啡,都是技、艺的展现。
虽然拥有咖啡拉花的好功夫,但Isamu诚挚推荐初次造访的游客优先品尝单品黑咖啡。“有真诚的味道,”才是Isamu心目中第一名的好咖啡。
篮子里的咖啡 迦纳纳部落
后山花莲的好山好水,是孕育优质农业的摇篮。发源于中央山脉的秀姑峦溪,沿花东纵谷北流后,在花莲县瑞穗乡东折、横切海岸山脉形成湍流。这里是泛舟的圣地,也是农牧业的重镇,乡里有一个肥沃的台地,叫做舞鹤。由于这里的地形状似凹槽,百年前,舞鹤的原住民阿美族人称这里是“Kalala”(篮子),也是部落之名的由来。
舞鹤年长的阿美族人都还记得,1930年代,日本人在海拔约200公尺的舞鹤台地开垦400公顷、相当于16个大安森林公园的咖啡园。“当时咖啡的后制加工工厂就盖在迦纳纳部落,从台湾送到日本的600公吨咖啡豆里,有480公吨都是舞鹤的豆子,”现年51岁的部落族人陈玉英转述说。
作物混种防病害
舞鹤在日据时代就已奠定咖啡生产的基础。因此,十几年前台湾咖啡风气渐盛之时,迦纳纳部落也开始恢复咖啡栽植,并向曾经种过咖啡的老人家请教相关的农业知识。2008年,在几位非原住民朋友的鼓励下,迦纳纳部落发展协会正式成立。
现年37岁的迦纳纳部落阿美族女婿黄正宏,在加入部落发展协会后,义务担任农场的无给职经理。他表示,迦纳纳合作农场与一般农场最大的不同是:各类作物混合种植,几乎没有为单一作物隔开独立栽种的区域。譬如在咖啡树旁,可以看到柠檬、地瓜叶、香蕉等八竿子打不著的农作物。
“植物森林”的种法合乎“相生相克”的道理,对某一作物有害的病虫,会因相克作物的存在而受到吓阻或抑制。因此,合作农场不喷农药、除草剂,病虫害防治全赖植物森林维持生态平衡。
蜜处理咖啡豆焦糖风味浓
“蜜处理”,是迦纳纳咖啡豆的特色,要成就咖啡豆的基底,关键就在于日晒,将采收下来的咖啡果实剥去皮后,留下这层果肉,连著果实其他部分一起曝晒。由于果肉富含胶质与水分,如果曝晒前3天天气不好,或没有经常加以人工翻搅,豆子很容易反潮、发霉;但如果处理恰当,会有较多的甜度及焦糖味。
这种处理豆子的方式,并非迦纳纳部落独有。黄正宏表示,因为部落处在篮子状地形的凹槽处,用水取得有限,为了减少水资源浪费而不用一般的水洗法处理豆子。从迦纳纳合作农场收购来的豆子,经过30天的蜜处理,颜色呈现金褐色,而不像水洗豆偏向白色。
咖啡产销班 鲁拉克斯部落
小农生产是台湾农业的特色,咖啡也不例外。借由互助生产、共同行销,台东县金峰乡历坵村的咖啡产销班,成功打响“鲁拉克斯”部落咖啡名号。
金崙,是台东除了知本之外,另一个知名的温泉区。近黄温泉所在的历坵村是排湾族与鲁凯族族人共融居住的部落,“鲁拉克斯”(Rulakes)是它原住民语的名字,意思是“种满樟树的地方”。
“现在早已看不到樟树,但咖啡树的地盘却越来越大,”在军中服役20多年后,退伍回乡务农的鲁凯族人罗忠辉打趣说。在他的推动下,金峰乡咖啡产销班2011年4月正式成立,成为全县第12个咖啡产销班。金峰咖啡产销班虽然起步较晚,但在罗忠辉与班员的努力下,已在许多咖啡品鉴大赛中崭露头角,屡获好评。
用心对待种好咖啡
人口只有300多人的鲁拉克斯部落,主要生产的农作物包括小米、释迦、洛神花、山苏、地瓜、芋头等。阿拉比卡咖啡树也种了不少。罗忠辉的姐姐,罗英惠在8年前于鲁拉克斯部落海拔800公尺的深山种了1公顷的咖啡园。她每周上山至少2次,不喷农药、除草剂,即使坡地陡峭,仍坚持亲自除草、采收果实。曾有部落族人问她种咖啡的秘诀,她打趣说,要用心对待每一株咖啡树,“帮它们取名字,跟它们讲话,经常问它们有没有生病。”
“种咖啡有很多学问。”罗忠辉举例说,咖啡要适地适种,田间管理也要因地制宜,不同海拔的咖啡园有不同的枝条修剪方式,修错了,就容易滋生霉菌。罗忠辉也经常邀请咖啡专家来到部落现场指导。台东县咖啡发展协会理事长廖添成表示,台东的咖啡属于“海岛型”,生长环境与夏威夷类似,冲煮后,特色是浓醇、甘香、不苦涩。
从摸索到打出品牌,因为部落咖啡,温泉之乡有了不同的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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