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师范大学美术所学生李明刚在经历父亲自杀及女友车祸重伤等打击后,将负面情绪化为创作能量,他将作品想像成棺材,试图藉创作封印生命中的伤痛,进而放下过去。

李明刚大三时,父亲跳楼自杀。得知消息时,不同于家人放声痛哭,他平静地站在父亲尸体前。“当时对死亡不会很在意,因为认为自己还年轻,死亡离我很遥远。”几年后,他因为女友车祸,回想起父亲的死。他发现自己面对悲伤时,外表虽平静,内心却一直存在忧郁,于是将生活中的抑郁升华为创作养分,希望藉画作释放负面情绪。

《伤者述》系列作品中,李明刚画出女友神情阴郁的肖像,此画创作于女友发生车祸后,亲近之人发生不幸促使他开始观察受伤的人,并将伤者画进画布中。创作时,他将画布想像成玻璃棺材,重复扫开颜料,使画作平滑化,呈现玻璃般的光泽。李明刚解释,希望将悲伤回忆封印于画中。此外,他通常不喜欢安排画中主角与观众对望,后渐渐愿意让主角直视观众,意味他也开始愿意直视自己内心的问题。

他说:“生活在台湾这座岛屿,我总有一份很难除去的心理障碍,感觉这土壤存在某种特有的骚动。那种表面上繁华竞逐,却又抵挡不了东风暗换的氛围。这座城市,好像一只透明水缸,滚滚热水熬煮著,而缕缕不绝的水气烟雾令我更看不清了。”

“我日复一日地在画架前自剖,仿佛期待自己病得不清。我希望每张创作都具备某种情绪,但又不是那么显而易见,缓缓传达一种时间走动的印记。”他的绘画表现了日常生活的忧虑,犹如某种病症令他感到不安,却也不是那么地心惊肉跳。“生命就是心里两极的对抗,若无法和平相处,至少要学著接受,而不该忽略他们。”李明刚希望,在创作完之后,能对一切傲然转身。

正视内心,才能摆脱悲伤

失去挚爱时感到悲伤是人之常情,但我们通常都视其为一个抽像概念和一小段资讯。直到我们有过设身处地的深刻丧亲经历后,才能真正知道这种强烈的悲伤是如何穿透我们的生命,又是如何地包罗万象和深不见底。但无论如何,不要抗拒悲伤,因为悲伤有它的功能性。丧亲者正视自己的内心,才有可能摆脱悲伤。

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临床心理学教授乔治博南诺(George Bonanno)曾在文章中提到悲伤其实有一定的功能,悲伤使我们将注意力转向内在,以便更全面地自我评估并适度调整。当人们暂时处在人为制造的悲伤环境中,如观看令人沮丧的影片或聆听令人伤感的音乐后会变得更加注重细节。

比起其他人,聆听过奥地利作曲家古斯塔夫马勒(Gustav Mahler)创作的忧郁管弦乐作品片段的人,犯虚假记忆错误的机率更低。虽说这种错误并不少见,但我们常常对自己正在犯的错误一无所知,例如,当人们先接触像“床”、“枕头”、“休息”、“醒来”、“做梦”这一系列相互关联的词汇,然后接受记忆测试的话,他们一般来说可能会错误地记住与看到与单词类别相同而实际并未出现的词汇,如“睡眠”。然而悲伤的人就不太可能犯这类错误,研究人员得出的结论表明:“与悲伤相伴的是准确性。”悲伤的人能更准确公正地看待自己的能力和表现,而且更加体贴周到,并会减少对他人的偏见。丧亲过程中人们努力调整适应亲人死后的生活,而悲伤机能恰恰是帮助我们接纳丧亲现实不可或缺的工具。

死亡常常能唤醒人们内在强大的生命失调感,虽然人人都受到死亡恐惧的威吓,却仍然保持著强烈的好奇心。当哀悼之时来临,人们不得不和这种失调感相伴,并无法抗拒地被带到未知世界面前。当哀伤最初带来的震惊逐渐消退,许多丧亲者意识到向已故亲人致敬的最好方式不是悲痛交加和饱受折磨,也不是万念俱灰和生不如死,而是尽可能继续地完满生活。

与其提供诸如“如何走出伤痛”等片面的文字资讯,我们建议你看电影:

▲《百日告别》(台湾):起身去做些什么吧。“所谓的百日,原来不是为死者,而是要提醒我们生者放下。”男女主角各自用100天时间去完成那些和伴侣说好的事。

▲《小森时光》(日本):用平实日子对抗残酷。主角分四季吃著、除草种田著,看似愈疗,她在演练离去母亲的味道,修补受挫的伤口。

▲《从心开始》(Reign Over Me,美国):世上最可怕的事,是无法从悲伤中站起来。主角在911事件中丧失妻子及女儿,从此封闭自己,直到遇上已成为医生的大学同学,开始了中年男人心灵上扶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