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祈观深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每件事情的发生,都将把人带往最终目标。

正值拼搏的年纪,却偶然间发现大腿上有一颗肿块,谢祈观的奋斗人生仿佛多了层层障碍。验血报告测不出任何异样,医生也说没事,他起初也没太多疑虑;然身为健康科学系研究生,平时学习和工作都在医院,他深知身体出现任何肿块都是警示,于2013年9月再次做了全身检查,果然癌细胞遍布全身,被确诊为第3期非霍奇金淋巴瘤(non-Hodgkin Lymphoma)。

谢祈观没将患病的事告诉家人,他不想家人为此担心,“当被确诊为癌症时,一心只想著如何处理,怎样才能‘隐瞒天下’,根本没有出现太多负面情绪。”2013年11月,他开始进行化疗,只有一名朋友知道他患癌的事。他独力面对化疗带来的副作用,到第4轮疗程时,焦虑感逐渐严重,“看到医生、针筒等会想要吐,我还一度想逃走,拒绝治疗。医生要我马上通知家人,因家人支持很重要,但最终我还是决定自己承担,后期都要求医生在化疗期间让我昏睡。化疗最后阶段较难熬,那时终于告诉妹妹,而父母也是去年才得知我患癌的事。”

谢祈观认为自己的性格较像领导者,可能跟成长经历有关,常先顾虑他人感受,希望重担来时能独力处理好自身情绪,不说出坏消息,也能同时免去“处理”他人感受这一环。向妹妹透露这一切时,他用了简单明了的字眼,就说“我有癌症”,而妹妹也冷静回应,“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好,我不会太难受,像化疗时和结束后我陆续告知了一些好友,你不能想像连男生听到这些消息时也会当场落泪,他们容易将癌症联想到死亡,可能连续剧看太多了吧!哈哈!”

2015年,谢祈观再次摸到脖子处有硬块,证实是第3期癌症复发,“我难过了一下,流了几滴眼泪后再重新振作,想著解决办法。我拨电给当医生的朋友,他也为我想办法。与其一直为自己的处境感到难过,被情绪牵著走,不如努力跨越。”今年2月,他又发现脚长肿瘤,7月刚做电疗,来临的10月会进行全身扫描,他有点战战兢兢,但仍愿意接受治疗。

化疗后,他陷入了低潮,治疗让他认识了自己的情绪。“医生的结论是我从小太压抑自己的情感,我很少哭,即使看电影也没太多感受,而压抑对现阶段的好处是我更会控制情绪,不掉入情绪漩涡里。有时情绪来时,容易将简单的事变复杂。”第一次化疗,他用积蓄和刷信用卡来偿还医药费,化疗结束后马上终止了信用卡,导致复发时无法负担费用,这也是他“简单”告诉家人的原因。“第2次化疗需要另打4支辅助药物,各需9000令吉,可使疗效更好。打了第1支药后,刚好有位新加坡医生来马大医院,他看了我的报告,让我停止药物注射,之后又做了耗费3万令吉的自体干细胞移植。(当时)我马上停止工作,专注治疗,活下来最重要!幸好得到家人和朋友的资助,而朋友也在网上帮忙筹款,度过难关,我就当作短期‘吃软饭’吧!”他自我调侃道。

活在当下,接受自己的情绪

谢祈观今年参加了马来西亚癌症协会(NCSM)所举办的“Relay for Life”活动,希望借此鼓励更多人关注癌患。
谢祈观今年参加了马来西亚癌症协会(NCSM)所举办的“Relay for Life”活动,希望借此鼓励更多人关注癌患。

癌症改变了谢祈观,让他拒绝较不健康的加工食品如热狗、汉堡等,和转吃有机蔬菜,多吃鱼、少吃肉。“化疗期间我吃得比平时更多,一天6餐,可能因治疗的关系,特别容易感觉饿。第1次化疗我由84公斤胖至90公斤。每次化疗后的2天,我都会靠健身的重量训练来维持体力,而且没有跑动,因喘气会导致呕吐,所以此后就再没瘦下来。”他奉劝癌患在化疗前和过程中别吃保健品,听取医生建议。人的想法会随著经历改变,“第1次化疗后,我回到大学当教授,从此不再勉强学生,让他们自己选择和做决定,成绩也不再是最重要的。”他不讳言有忧郁症和焦虑症病史,“可能跟生活压力有关,之后也是靠吃药和运动康复。”

谢祈观坦言以前都靠压力推自己向前,现在靠的是习惯和系统性来达成目标,压力能在短期内看到少许成效,但绝非长久之计。“我当初就是太想要做健康科学方面的专才,每天学习到三更半夜,才会把自己逼得无法呼吸。癌细胞本来是我们体内的细胞,它的出现就是告诉我们身心出现问题,肯定是因不健康的生活习惯造成的;讽刺的是,我们为了生活必须将它杀死。”他开始修禅,而“禅”的定义就是活在当下,“我没有怎样特别去讨教,就是自学,主要学习深呼吸,落实到生活里就像我只看见眼前,不会去想接下来要做的事。”他从不说“对抗癌症”,认为适当的说法应是和癌症“共存”。“我每天都会对自己和癌细胞说‘谢谢你,对不起,我爱你,请原谅我’和念佛,这是我修禅的方式,也相信每件事情都有因果关系。”他不忘补充:“每个想法都是自我保护机制,所以请接受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