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勇：怀念双龙跪臣之日

帝师的杜受田，诚是读书世家了：“一门七进士”、“父子五翰林”，明清两朝杜家的秀才多达347人。《清史稿·列传一百七十二》载：杜父堮，嘉庆六年进士；受田，则是道光三年进士，会试第一，殿试二甲第一，选庶吉士，授编修。

道光第四子奕詝，六岁入学，受田朝夕纳诲，必以正道，历十馀年。至宣宗晚年，欲付大业，犹疑未决，以猎测试。当中恭亲王奕䜣获禽最多，奕詝未发一矢，问之，对曰：“时方春，鸟兽孳育，不忍伤生以干天和。”宣宗大悦，立储遂定。

当初奉道光之诏，教育奕詝之日，民间还有一则广为流传之笔记，说明杜受田不但学问渊博，从三代之圣明，发明蕴奥，体用兼赅，而且个人的品端学粹，正色立朝，是玩真的：

奕詝年幼爱玩，懈怠课业，尽管杜受田日夜督促， 还是有所疏忽。杜因此大发雷霆，责令跪在地上听取训导。恰巧道光皇帝路过，闻见皇子被斥，一时冲动，隔著窗户，高声说道：“读书是君王，不读书也是君王。大清天下马上得。”

杜受田听到，知是皇帝，既然不接驾也不道歉，理直气壮一一回敬道：“读书知理是明君，不读书知理是昏君。一统江山马下治。”道光一听，有所醒悟，赶忙进屋，拉著后来上位的咸丰跪倒，向杜受田道歉，成就了“双龙跪臣”的不朽传奇。

是虚是实，暂且不论，显然的是，这位老师的地位，确实非同小可。可惜，咸丰二年接旨到山东赈灾，湿于不顾，宵衣旰食，染病而逝。咸丰谥之文正，灵柩至京，上亲奠，抚棺哀哭；及柩归，命恭亲王奠送，遣官到籍致祭，饰终大典。

今之老师不然，既要上课，还要行政。课外活动，课后补习之外，还要跪迎通令，夜半恭候校长手机训示，跟著一再修订的课程团团转。杜受田如果转世在这里在华小教书，恐怕要活活被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