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大选随记

9月去德国参与德国二战后第一任总理康拉德阿德纳（Konrad Adenauer）民主基金会亚洲政治对话论坛的最后一期培训，巧合的遇上德国四年一次的国会大选。

德国的大选一点都不热闹，没有挂上政党的旗帜（地方政府不允许，因为阻碍路人的视线），只有零散的宣传布板，最多的就是来自CDU（基督教民主联盟）现任总理默克尔，还有SPD（社会民主党）总理人选马丁舒尔兹的肖像。看出这两个政党是德国的传统政党，资源雄厚。

此外，也看到写著大字ALTERNATIVE的极右政党─另类选择党（AfD）的布板，但是这些板上屡屡被人涂鸦，写下“NoNazi”（不要纳粹）和“NoFascism”（不要法西斯主义）的字眼。这个政党很多候选人都是年轻人，他们主张反对接收难民，反伊斯兰主义，赞赏纳粹军队，反对欧盟等。

抵达德国首都柏林的那一天，默克尔及舒尔兹刚结束电视“辩论”。在报章上阅读到一些评论，认为两人并没有辩论，而是对话。让人意外的是，前SPD总理施罗德在任时积极推动的“2010议程”成为了本届默克尔的竞选宣言，反而舒尔兹则强调会修改“2010议程”的一些内容。这让人觉得中右的CDU和中左的SPD有点左右不分。

政治相对稳定

“2010议程”由施罗德提出，主要是通过削减社会福利和劳动来达到刺激经济的措施。2005年，施罗德这位总理因此议程而失利于选举，让默克尔胜出。默克尔在野时极力反对这个议程，如今她在朝却“抄袭”里面的一些内容，来改善德国经济。事实上，她也的确做到，尤其是在失业率，2005年德国的失业率高企10%，如今只有不到4%。

随后的几天，也有机会去CDU的竞选展览中心，里面都是默克尔在任12年的战绩。最令我叹为观止的是，他们计算得很仔细，包括要工作多少小时就能买一些奢侈品，要存多少钱能购买到一间足够一家四口居住的房子等。这些计算，就是要彰显默克尔最大的战绩——减少失业率。

过后也前往一些偏远的郊区去观看选区的竞选工作。做为保守型的政党，CDU在这些选区是占优势的，一些国会议员可取得97%的选票，把对手打得落花流水。

离开柏林，前往其他目的地时，在柏林市火车站附近遇到AfD的竞选集会，人数不多，但很喧闹，警方也严密监控，不让可疑人士接近。随后，集会也绕火车站走一圈，沿途没有民众的响应，但轰炸的音乐，让人觉得热闹。9月24日大选当天，柏林还举行一年一度的盛会——柏林马拉松。这说明，德国政治相对稳定，也不担心有人会乘机骚乱。

我在柏林下榻的酒店，就是去年圣诞前夕，伊斯兰国（IS）恐怖分子驾驶罗里撞入布赖德沙伊德广场的圣诞夜市，造成12位游客死亡，57位受伤的附近。虽然很多人认为，滋事分子会在大选闹事，以唤醒德国人对CDU难民政策的不恰当性，但是政府没有刻意加强保安，附近著名的威廉皇帝纪念教堂每晚也在举行歌剧。

警惕勿独裁腐败

在这个基金会今年4月第三期于斯里兰卡举行的培训上，有机会与德国联邦议会议长诺贝特拉默特交流。他说，德国议会是世界最强和具影响力之一，而如何做到这一点，就是要远离党派之争，寻求政治共识。他认为，有了共识就能解决问题，这比竞争更重要，也可遏制狂热的国会议员成为主流。这点，在德国这种高度包容的社会里不难做到。

大选后，只得20%选票的SPD宣布不再与CDU组织政府，而会留在反对派。虽说上届与CDU的合作让他们有点吃亏而流失选票，但最大因素就是要阻止异军突起的第三大政党AfD成为最大反对党。SPD诠释了原则高于权力的政党政治操作模式，因为绝对不能让AfD这些赞扬德国二战纳粹军队的党派成为主流。

只要在议会里，CDU，SPD，绿党和自由民主党合作，AfD就不会有生存的空间，倘若他们不调整一些主张，就会沦为辉煌一届的政党。

CDU这次流失选票，其实很大程度是德国选民对默克尔传递的一个讯息，就是不希望她在第四任期内走向独裁腐败，步她的政治恩师前总理科尔后尘。因为在整个竞选时期，默克尔个人的形象都凌驾她的政党。

本届也是默克尔最后一届总理任期，对于CDU而言，他们担心的就是谁会接任默克尔的党魁职位。由于德国政党没有接班程序，都是通过党内民主选举来选党魁，因此接班人是否有默克尔的政治手腕很重要，不然CDU会步向1998年失去16年执政权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