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论见】林猷荃：慎防保守主义反扑

金马仑补选，成绩没有惊喜。即使如此，许多评论已经提醒，这是人们必须警觉的趋势：保守主义，除了叫嚣和集会，在实际影响国家权力结构的选举，依然可以有强大的力量。

巫统多年来都是种族主义政党。但是相较于伊党，它毕竟还是与其他族群政党有著更稳固的结盟；门面上还算保持接纳我国多元种族大局的姿态。

伊党退出民联后，在哈迪领导下已更加右倾。巫统与伊党合作，就是全面与极端右倾的保守主义结盟。此次得以缔造补选胜仗，巫伊结盟似乎已走上不归之路。

污蔑言论左右选举

短期看来，在多元种族的现实之下，走种族宗教的偏锋，尽失其他族群支持，格局看似有限。但是，倘若以偏锋能够高度凝聚马来民族的选票力量，在许多选区，力量不可忽视。金马伦补选，就让人们看到这样的潜能。

令人担忧的是，建国数十年，种族宗教，依然是马来民族最重视的议题。此类议题，也往往脱离理性，以至于许多危言耸听的谣言与污蔑，都可以成为信徒信以为真的真理，左右关键的判断抉择。

据说，消防员阿迪之死，在金马仑补选被消费为种族议题。面对这种危险且不负责任之言论，《煽动法令》如果真能发挥维系社会和谐之功，这才是用武之地。当然，希盟承诺上台后进行体制改革，包括废除《煽动法令》，轻易诉诸此法，难免被视为背弃原则。

即使不提此类污蔑性的种族论述，希盟上台后，确实有淡化马来支配权的具体动作。财长、总检察长、联邦法院首席大法官，由非马来人担当，就是鲜明的例子。这是选贤与能，但总体而言，涉及的层面，其实还相当有限。

其他诸如拨款予华社私立院校，迈向承认统考文凭等等；对于华社，这是严重迟来，而且只是局部的拨乱反正。对于长期在种族性思维下生活的马来同胞，这却可能已经算是严重威胁族群权益之警讯。

已经有评论提醒，希盟将面临两面不讨好的危机：保守马来人认为新政府威胁族群与宗教，其他则认为改革力道不足，“新马拉西亚”的承诺跳票。

监督执政联盟当然应该。但如果替代的政治阵线是极右的保守势力，情况就比较复杂。金马伦补选成绩，就正好凸显当下的难堪。

保守思潮全面冲击

金马仑选区处于西彭地区，是东海岸保守势力的边缘。如果希盟胜利，未必显示动摇了东海岸保守势力，但至少稳住边疆。如今巫伊联盟胜出，到底这是维持原状，还是影响已经深入西海岸其他马来乡区，甚至城市，则存有悬念。

509政党轮替后，巫统丧失执政权，尔后还发生数波的退党潮；伊党即使有所斩获，却退守东海岸。但保守势力已经日薄西山，濒临消亡了吗？

2009年奥巴马创造历史，成为美国首任非白人的总统。当时有人认为这是美国种族平等的全面胜利。种族主义似乎，已是明日黄花。虽然奥巴马成功连任，紧接著迎来的是标榜白人至上的特朗普上任。白人保守主义全面反扑。

当然，美国毕竟体制相对完善。特朗普出任总统，虽然笑话连篇，至今未对美国造成灾难性的祸害。而非白人人口比例上升是长远趋势。年轻一代白人，也应该可以逐渐脱离白人至上的观念。特朗普现象，可能只是历史昙花。

但我国情况不可同日而语。倘若巫伊联盟得以在下届大选夺取政权，就恰好掌控了重划选区的权力。马来人口比例的上升，也将意味著这个联盟足以长期执政。

哈迪之下的伊党，奉行的是极度保守的宗教信条，而且强调伊斯兰必须在社会各层面全面贯彻。到时社会结构、政治、法律、经济、教育都无一幸免，面临巨变。女性和非穆斯林的处境，不堪设想。

保守伊斯兰教思潮冲击面，既深且广。许多穆斯林专业人士，也深受影响。这是许多接触面只局限于华社圈子的人们忽视的。在509，这些人可能基于一马课题以及老马因素，毅然决定给希盟一次机会。下届大选，这两个因素消失后，他们取向如何？

长远而言，要防止保守主义掌政，最好的方式就是让穆斯林看到，世俗现代政体，可以带来实际生活的富足与安乐。希望联盟迈向能够带来良好施政的“新马来西亚”，就是足以达致此目标的的大方向。

但多年积弊，岂能短期逆转。数个月就严格要求巨变，强人所难，很多是出自失意政客及其党羽无视格局的虚伪炒作。人们要严防这类言论的蛊惑。

拼经济抵保守主义

改革重要，建立维系改革成果的基础同样重要。如果急于追求单个项目的改革，即使仓促执行了，下届希盟倒台后，政策依然可以逆转，甚至朝相反的极端发展。

短期而言，拼经济似乎是巩固希盟政权的主要手段。但全球化时代，经济仰赖国际走势。其他因素如国家竞争力，甚至教育素质，恐怕也不是“短期”，没有经历阵痛就可以拼起来的。

所以，所谓的“拼经济”，短期而言，应该著重舒缓中下阶层经济困境。乡区人民多年仰赖巫统恩庇体系获得援助。党国不分的做法，是体制改革中不可妥协的一环。但是放任原任公务员自由执行援助发放，也非明智之举。希盟政党能做的，是优化发放体系，严防政党轮替后就中断援助的印象，同时更好的宣传政绩。

509后充斥的政治讨论，肤浅揶揄个别政策的多，深刻探讨改革路向的少。这多少也佐证了言论自由已经松绑的现实。但人民和政府，如果时时疲于在虚幻的话题中反复徘徊，做正事的时间，又还剩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