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论坛：陈平与大马

多年以后，人们可能不记得马来西亚对一位90老人骨灰运回国内的争吵，但却记得916这个日子。

2013年9月16日，大马成立50周年，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90大寿，马共总书记陈平与世长辞。因为这个缘故，916成为一种政治符号，深植在不同人们的心里，再做各自的解读。

9月23日，陈平遗体火化。他的肉体化成灰烬，他的灵魂不得安宁。他是一些人眼中的恐怖份子，另一些人心中的自由战士；按他自己的遗愿，他希望大家记著他是“一个好人”；但陈平作为大马建国史的重要人物，却不能以“好人／坏人”这种标准来定案，他在关键时刻，做了改变历史的事。从抗日、抗英、游击到放下武器，这个国家经历烽火和鲜血，光荣与耻辱，最终成为我们现在熟悉的面貌。陈平，还有他的战友们的历史评价，也当然不是单凭政治人物的一张口可以一锤定音，万方叩首。

在1malaysia概念“提早退市”，土著议程紧急上马的时刻，大马不同语言的报章，为各自的族群解读不同的陈平，是正常不过、理所当然的事。这无关共产主义、英雄崇拜或是法治精神，而是在国家资源分配不公，政客操弄权力，妄想以国家机器企图左右人们对历史的诠释所致。抽离这个脉络，再谈种族主义云云，就是假、大、空。

我们对“国家的诞生”，从来都不曾有共识。尽管学校教科书提供了不少可疑的官方版本。831对东马人就毫无意义可言，却是我们热烈庆祝的“国庆”；反而916却是半冷不热的一个假日。

我们对陈平的态度，也就代表了我们对这个国家建国的历史存有不同的看法。

你读怎样的历史、受怎样的教育、汲取怎样的资讯，基本上决定了你看世界的方式。若再加上政客的上下其手、倒果为因、指鹿为马、黑白乱套，就更混浊了。当然，你的家庭、肤色、信仰，或者说白一点：利益，也决定了你爱国／害国的方式。

某位政客把陈平和全球头号恐怖份子奥萨马拉登相提并论，并以此理由禁止陈平骨灰回国，就肯定是国际笑话。奥萨马拉登从来就没有和美国签定终战和平协议；马共、泰国及大马政府89年却签了“合艾和平协议”。这叫基本常识。而实践承诺，是和谈三方最基本的义务。

马共并非是由陈平领导的“纯华人组织”，但马来报章绝少提到马共主席叫阿都拉西迪。但既使同为马共高层，总书记陈平与主席阿都拉西迪的待遇，却有天渊之别。放在当今“一个大马，土著为先”的脉络下解读，居然契合。

前警察总长拉欣诺接受BFM电台访问，就指政府禁止陈平骨灰回国将使大马成为国际笑柄。他坦言政府对陈平不公：“马共主席阿都拉西迪获淮回国，甚至获淮晋见霹雳州苏丹”、“拉昔迈汀（马共中委）在大马政府协助下，从吉隆坡前往（麦加）朝圣”。

“一个马共，土著为先”？按照官方对待陈平的标准，阿都拉西迪和拉昔迈汀不也是“恐怖份子”？何以这三位马共老人的命运截然不同？这当然是政治操弄的结果。陈平本来就非完人，他的谜团有待解开、他和中共的交易、他对“叛徒”的用刑、他对派系的打压、他对周遭人物的伤害…都有待揭开。然而，因为政府禁止他的骨灰回国，使他升上神台。

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可能记得：916那天是李光耀的生日，陈平的忌日。而51大寿的马来西亚，它的子民继续分成土著非土著…即使他是个马共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