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障人士刘家乐(右起)在访问中,通过手语翻译员陈文礼,以手语传达其心声。(摄影:颜泉春)

每年9月最后一个星期日是为国际聋哑日。在这天,面对听障缺陷的教会全职同工刘家乐需要乘坐轻快铁(LRT)到八打灵再也“雪兰莪迈民聋哑教会”工作。

不能听,只好看,上车后,因为听不见站点通知,刘家乐只好紧盯著站点显示牌上的绿色小点,深怕下错站。到了站之后,他说,这是幸运的一天,即没有拥挤的人潮阻挡他的视线,也无需大费周章,长篇大论地告诉服务人员,他下错站……

沟通是双向的,我国大多健听人士都不会手语,即便刘家乐能使用流利的手语,也只能与懂得手语的人沟通,面对占大部分的“圈外人”,他只能透过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书写自己的需要。

根据大马统计局2014年的数据,全国聋哑人士有6万2153人,说话障碍者则有3988人,这数据还不是最新版本,但换言之,我国至少有6万6141人以手语沟通,面对著与刘家乐相同的问题。

尽管我国的聋哑人士都能从小学开始在特殊学校接受免费手语教育,但可惜的是,“手语打开聋哑人士的沟通之门”,只是大部分人的美好愿景。

刘家乐在手语翻译员的协助下接受访问。刘家乐说,随著科技的进步,不少人认为打字能解决一切的沟通问题。“聋哑人士比较习惯使用手语。打字是没有感情的沟通。手语跟你们说话是一样的,也不会有人只是打字不说话。”

他说,自己是比较外向的人,喜欢跟别人聊天,会教身边的朋友手语与他们沟通。

打击自信心

可惜,他所见到的大多聋哑朋友却不尽如此,多数会因为手语沟通困难而放弃,渐而令自己的社交圈子逐渐狭窄,而这种无助,久而久之会对聋哑人士信心造成影响,严重或会影响性格发展。

刘家乐笑指,有的人会说残障人士很贪心,已在各个方面有不错的折扣,还要诸多要求。“坦白说,我们也讨厌以残障当成‘博取同情’的箭牌,所以努力学会英语、马来语。”

“不是要强制所有人都学手语,但手语普及化确实能打开沟通的心房。若更多人学会我们的‘语言’,在相同的频率上沟通,相信社会著眼的不会再是我们的缺陷,而是我们的专业。有了平等待遇,也不需这么多‘折扣’。”

他指出,手语有很多种类,有美国手语(ASL)、韩国手语(KOL)等。我国的手语主要是马来西亚手语(BIM),这也是我国听障人士的“母语”。主要分成“英文字母”、“词汇”与“语法”三个部分。

他说,其实学手语并不难,一般人只需要学会26个英文字母的手语手势,比出马来文词汇拼音,就能进行简单的沟通,而一至两个星期就能学会A到Z。

“由于马来西亚手语主要是以字母为主,所以我国的聋哑人士,即便是华人也不会看中文,即看不懂中文新闻、中文书,也不会写中文字。”

听不见难交流 求学求职困难

沟通是资讯交流的管道,我国缺乏手语翻译员,导致聋哑人士在学习与求职路上相对坎坷。

听障人士Esther(31岁)在接受访问时苦著脸在键盘敲打自己的求学经历。“我大学的讲师知道我是聋哑学生,但他没当一回事,继续讲课,且没附讲义。当时遇到的同学,他们也嫌我麻烦,不敢跟我沟通。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沙漠……”

她说,自己当时为此哭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指出,尽管有的大学都开始提供手语翻译员为聋哑学生翻译,但大部分的翻译员有正职和义务性质,无法时时服务。

此外,大多大学碍于开销而止步,又或要求自费聘请费用,加重学生的求学负担。

本报记者廖诗弦(左)透过笔记型电脑输入问题,向听障人士Esther(左2起)、凯文及亚当提问。(摄影:伍信隆)
本报记者廖诗弦(左)透过笔记型电脑输入问题,向听障人士Esther(左2起)、凯文及亚当提问。(摄影:伍信隆)

从事少对外接触工作

她指出,政府曾经培训20至30名翻译员在政府部门与各大学府工作,当时手语翻译和听障人士的比例大约1:2200。

“但每天薪水不到50令吉,他们大多都离开这个领域。”

“在学习路上,我们面对更多挑战。当你连论文答辩、课堂呈现都有障碍,同学会想要跟你一组吗?大部分讲、论坛都没有翻译……失去许多学习机会,对我们而言很可惜。”

同样的情况不断重演,走出校园,到职场上亦然。

印裔聋哑人士亚当(31岁)就指,自己身边面对听障的朋友都只能从事一些较少需要对外接触的工作,例如软件工程师、设计师等。

“虽说现在社会对聋哑人士的接纳度较高,但局限还是有的,我们要正视,不要自我麻醉。就像我要当记者,能吗?”

聋哑人士凯文是电脑工程师(36岁)。他认为,聋哑人士现在所面对的问题都有解决方案,只是多数人忽视且轻视他们的需要。

“只有国营电视台(RTM)的新闻报导有比划手语事小,涉及人身安全则事大。”

“我们在飞机上听不见空姐的安全示范、听不见飞机上的扣锁安全带警示、无法拨打紧急热线、听不见火警……”

紧急部门员工 应接受手语培训

随著社会意识抬头,我国有不少关怀聋哑人士的非政府组织,而政府也有提供相关群体的福利。对聋哑群体而言,希望更多手语通译员来成就他们和健听人士的沟通桥梁。

曾在基督教青年会聋哑中心(YMCA Deaf Club)工作的Esther说,聋哑人士透过各种组织向政府传达他们的需求,但最后实施的措施,却往往不符合他们真正所需要的。

“残障人士享有公共交通半价、免费护照等,但我们最期望的是政府部门能有通晓手语的工作人员,方便我们提出申请,为我们解答疑问。”

方便求助

“我感谢政府的优待,但我更想要他们对症下药。”

刘家乐则表示,手语培训在紧急部门,如医院、消防局及警察局等特别重要。政府只需在每个部门训练几个会手语的官员,无需另请翻译,开销也不高,却不知为何做不到。

他无奈表示,意外发生时,他因为无法发声,而完全无法自立拨电紧急求助相关单位。

凯文认为科技能解决聋哑人士的多数问题,亮灯门铃、手语翻译器、可携带紧急呼叫按钮及视频居家电话,这些器材都能打开我们的沟通局限,在国外也都很常见。

“可惜这些器材,包括助听器都是国外进口,价格昂贵。希望政府能按照不同残障群体需要,给予器材优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