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青新任总团长王晓庭在马青代表大会上(12月1日)发表的演讲让人回味,但也点出了她与过去马青领导有不同的思维,而且在有意或无意中重蹈马华47年前的“激进”路线(当然今年38岁的王晓庭尚没有出世,所以也不可能了解那一段风起云涌的年代)。

王晓庭说:“虽然马华(过去)长期是执政党,属于右派政党,但如今成为在野党后,必须要能与左派及社运人士接触与合作,并在关键时刻共同上街头”。

她也自我批评马华在过去已沦为搞活动的政党,而失去社会运动的组织能力,更不要说论述能力了(昔日马华妇女组主办的丘比特节目,被认为属此范畴)。因此她提议马青将成立下列4个局:其一是“社会运动局”,与友好的社运分子合作。“我们要相信和这些人的街头智慧及社会智慧”。

曾提社会主义方针

其二是成立“大专生事务咨询委员会”,进入校园招募理念接近且可以合作的大学生。其三是成立“媒体创意中心”,以取代马青的宣传局,让马华的宣传手法更接地气。其四是成立“政策与策略委员会”,共同讨论国家课题,并制定解决方案。虽然本届的代表大会只有28%的代表出席,但王晓庭欣慰不仅没有发生退党潮,反而在野后更多人参与。

对王晓庭的新理念,我愿意提及马华的一段历史,让她更能了解其建议也非新鲜事。首先她的“社会运动局”算是比较有“创意”的,但缺乏根基,因为马华和马青从来就不认同社会主义理念和社会主义政策,因此不曾否定它是右翼政党。

但是在“513”事件过后的第二年,国会重开,也解除紧急状态,因而在1971年掀起了“华人大团结运动”。这一下子刺激了陈修信会长信心大增,也相信能通过华团运动来壮大马华。

可惜华人的大团结运动的领导人,并不全然归顺马华,也就在1971年5月申请注册“马来西亚华人全国团结运动”的社团组织。因未纳入马华旗下,引发陈修信与华团领导人关系交恶,到后来也未能取得注册。

与此同时,在同一年陈修信开展两个大动作,一是马华直接吸纳专业人士参与其中;尤其是在霹雳州,有一批华团领导人,如林敬益、梁棋祥、郑受恩及杨寿贤,再加上吉隆坡的李裕隆及陈忠鸿等人。于是改革派在马华崛起,除了在1971年委任林敬益出任马华霹州主席外,也在1972年推荐林敬益出任特别任务部长,掌管新村事务部。

也不知哪来的灵感,林敬益竟然说马华准备以“社会主义”为原则,以推行改革,结果引发马华党内斗争。林敬益后来也按照“社会主义”方针在霹州开设了“干训班”及“兴汉社”(与王晓庭的“社会运动局”及“政策与策略委员会”有些相似)。

1972年6月,当陈修信访问怡保时,林敬益通过“干训班”及“兴汉社”发动两千馀人到机场迎接陈修信,且高举总会长肖像载歌载舞,如同中国文化大革命时期的欢迎仪式。结果被认为做过了头,在1972年8月陈修信不得不腰斩林敬益的势力,也宣布不再按月拨款资助“干训班”和“兴汉社”,接著马华在1973年6月将林敬益开除出党,其中一项罪名是“某些前社阵人员和共党份子已渗透马华公会,这些人企图在马华党内夺权,若不成功就毁掉马华”。

马华民政路线相似

其实林敬益绝不是社会主义分子也不会走激进路线,他在被开除后带队加入民政党,就证诸了他一直存有马华的政治色彩,包括在2003年黄家定上位时,竟提出马华民政合并论。换句话说,马华和民政的路线也越来越靠近了。

其二,在1971年因为吉隆坡发生大水灾,为账济灾民,有人向陈修信建议邀请香港左翼的银星艺术团前来表演,以鼓起华人的激情。在当时,陈修信也想要吸纳左翼分子,包括劳工党干部加入马华,因为在敦拉萨于1970年出任首相后,他就将国家政策从右翼转入“中间偏左”,也就有了1972年马来西亚与苏联及东欧国家建交;更于1974年与中国建交,展示了马来西亚的新外交政策。

为配合敦拉萨思维的转变,陈修信也说服了敦拉萨同意让亲中国的艺术团前来表演。这个艺术团也真的掀起热潮,更调动了左翼阵团活跃起来。虽然有一部分左派人士加入执政党,如黄循营加入马华且曾出任副部长;如王天庆加入民政,且曾出任政务次长,但为数不多。

令陈修信始料未及的是,他推荐的银星艺术团来隆表演“文化大革命”的节目后,不但没有帮到马华,反而助长左翼阵团重新整合;尤其是马来亚大学华文学会成为被查封的对象,一些领导人也被捕,政府指他们宣扬共党活动。

1974年时,敦拉萨成功与中国建交,也建议组成“国民阵线”(国阵),以取代旧有的“联盟”。当年基本上是9个政党共组国阵,其中除了巫统、马华及国大党外,另加入伊党、民政党、人民进步党及砂人联党。还有砂拉越的“联盟”(改成国阵)及沙巴的“联盟”也改成国阵。但最后一个签署加入国阵的竟是马华。因为在李三春看来,马华未受到尊重和咨询,就收编反对党且成立联合政府,以致马华地位一再下沉。这促使马华很不心甘情愿地在最后成为签署者。

因为这样,在1974年后直到1999年,马华和民政都是面和心不和的,一有机会就会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马华与民政的斗争直到黄家定上位后才缓和下来。如今彼此都失去政权,再也没有斗争的条件了。至于马华为何是最后一个参加国阵的政党,却又是最后一个准备埋葬国阵的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谢诗坚

时事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