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传统习俗,就是一种不寻常的仪式感。图为醒狮贺岁。

“你有多久没感受到新年的气息了?”

从欢腾的亲戚聚会气氛中结束回家时,我收到朋友寄来的讯息。没有祝贺,只有短短一句话。拨电话过去,另一端传来无奈的语气。

对他而言,新年犹如中元节,胆跳心惊,处处有避讳地雷。

新年亲朋戚友聚会,如遇到各路鬼神,害怕眼神一对到,各种“关心”有机可乘攀附过来,因此宁可躲在家不出门,不拜年不餐聚;做个孤独精,好过被审查。

他说,就算进到商场也像碰到鬼门关大开,处处都是饥渴人潮,面无血色地抢购千篇一律的血红商品。就算挂著各种别致的新年装饰,看在他眼里都只是一堆装腔作势的迷幻阵,催眠著一堆无爱的人,用物质填满心中空虚的洞。

他叹气,说到对新年的厌世感,不知是自命清高,还是该归咎于变质的时代。说起以前新年种种好玩的事。他突然特别起劲,边说边缅怀著,仿佛在那个资讯流通缓慢且科技不发达的年代,所有事回归到单纯本位,生活才有快乐的神奇魔法。

“那才是过新年最重要的意义。”他说。

我看穿他的心事。他在追求一种仪式感,一种传统且不愿妥协的态度。

回到科技发达前

仪式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原本象征式的做事节奏赋予特定意义并规定后,就像下了符咒,事务就有了专属的加冕记忆。

长期记忆一旦培养了,若加以珍惜与敬畏,从意义到形式都好好代代延续灌输,无论隔了多少年,这些东西还是能每代都发香。

这才是过年过节的意义。

以前,从大扫除、贴春联、穿新衣、放鞭炮、吃团圆饭、看电视节目、守岁到拜年收红包等,标准流程很难打破。那是个仿佛一切都有大自然神灵的年代,大人的过年态度,小孩默默景仰跟随。每个人都有著破旧的决心,许迎新的希望。一种人与人都拉得很紧的凝聚力,飘散成空气中化不开的温馨浓烈。

那时,新衣不是平日都能买到穿上的随意;吃团圆饭再也不是在乎餐馆吃的好味,而是全家人在准备年饭过程中,边炒菜边说笑的欢乐。

网络还未发明,手机与iPad还没成为必需品,电视频道只有寥寥几台可选,但这样的客厅气氛有股魔力,仿佛坐在其中,才感受得到幸福的感召。

科技与传统不矛盾

除夕要守岁,初一要吃素不洗头,初二要拜年,初三老鼠娶亲。长辈说得轻,但语气中充满著对天地的敬畏,一种把人放得很低的感恩,一种把情感连接看得很重的归属。所谓的传统习俗,其实就是一种不寻常的仪式感。

一眨眼,网路科技横空出世。时代变新了,人却退化了。一切依赖网络,吃喝玩乐,过节日都必须过问谷歌。耐心仿佛压缩成光纤,以为站在时代的尖端,就能鄙夷一切传统的流传,孰不知那是完全不矛盾的立场,一切都回归到看待事物的视角与态度。

你的新年是否还有仪式感呢?我喜欢这句话。仿佛这是种心理暗示,提醒著我们在手指就能随意操控任何事物的年代,还有些老时代的智慧与生活质感,在隐隐地提醒著过年的初心。

郭朝河

超斜杠青年,乐观豁达,臣服天命,悠游穿梭在时评、影评、乐评、旅游等的世界,用卑微的心经历人生。著有《在生活,藏一座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