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孙和声：失业、就业与外劳存废

保增长、稳就业，可说是当代国家最重视的课题之一。毕竟就业是民生之本，不能把就业课题搞好，各类问题均会丛生，特别是人口结构中，年轻人占比高的国家；因为年轻人需要有出路，没有出路便谈不上成家立业，一个年轻人多、失业率也长期高居不下的国家，通常也是动荡不安的国家，如中东各国。

实则，即便在发达国，即便人口老化，年轻人失业率也多属居高不一，这确是个耐人寻思的课题。

为何失业普遍，不同国家的情况不一样。从经济理论来解读，通常认为是社会的总体需求不够，也就是缺乏消费力。消费不足，投资当然减少，开工也少，工作机会自然逐渐减少，也因此当代经济理论有一个需求管理对策，即在需求不足时，由国家增加投资与消费来刺激经济增长；只是，这样的反周期对策只能适用于一时，而不能长期使用，否则，国家债务过高也会引发危机。

发达国家排外现象

就发达国言，一般来说失业的起因，大体上为：产业外移；技术进步，以及政府政策致成。如福利制度使一些人养成了依赖心理，或是政府法规太多太严，以致业主、资方不愿意雇用人，这情况在欧洲特别严重。

在美国，虽然雇主较愿意雇用人，可也尽可能雇用可随时解雇与不必负担太多强制负担（如健康保险）的临时代工或钟点工。这就使得美国有许多人（日本亦如此）面对就业不足的困境，而得多找几份钟点工来补足。伸言之，美国的相对低失业率（约4-5％）是个假象，日本亦然。欧洲失业率远高于美国（近10％）则是实相。

除了失业外，薪资相对停滞也是发达国一般现象。这十多年来，发达国会普遍出现排外、仇视外来移民，甚至情绪性的民粹主义高涨，薪资停滞是主因之一。无疑外来移民的涌入，多少会压低薪资；只是技术进步则是更主要的起因。因为薪资停滞的同时，其实也出现了薪资两极化现象；即拥有市场急需的知识与技能的人，其薪资也在上升。

因此，是否拥有实用的知识与技能才是决定出路的主因。至于外劳，无论是高低级外劳，其实也可能促成增长与保住就业的功能，这不仅适用在发达国，也适用于大马。

对此，我们应有两个清醒认知，一是认清国情，即本国的特殊性；另一个则是认清国际与时代的趋势。在发达国如美国，或是中等收入国如大马，应认识到，这是竞争日趋激烈的时代。每个国家都想保住本国企业及吸引外资，以便保住就业与政府收入。在高工资国家，如美国，若完全排斥高级或低级移民，只会加速美国的没落与加重失业。

引入外劳保住本国企业

因为，就高级产业言，美国需要更多样的人才，来保住其领先优势，就一般产业言，若没有足够的廉价外劳，更多企业会出走。反之若能允许足量的廉价外劳进入，反而能保住想出走的企业。这样不仅可创造就业，为政府创造收入，也可促进产业集群以及带动各类相关产业，甚至房地产的发展。

对大马而言，情况也是一样。固然，外劳太多会压低薪资，可低薪资也会降低生活成本，使物价较低。物价低也可转换来加薪资，因为钱的作用在其购置力，而不是面额。高薪资与高物价是相互抵消的。在这个逐底竞争的时代，低物价也是重要的竞争力。对大马这类高不成、低不就的中等收入国言，相对低薪资若能与低物价相配，其实也是一项可考虑的战略。

从保就业角度看，引入适量外劳，可保住低工资竞争力，从而留住想出走的企业，也能吸引更多外资。只要这类产业不是高污染或危害性的，那即便是低工资的劳动力密集企业也无妨。因为，这会产生集群作用。同时，低工资产业如工厂，也会创造一些本国人要的白领工作，如一间百多人的劳动力密集工厂，也需要约10名白领行政人员，而这些白领工作，就是本国人要的工种。

搞公共政策的人，也要从实际出发，不要太过高调。在逐底竞争时代，要避免大马成为逐底社会，就得认清时代趋势，找出实用可行的政策，即便外劳会汇款回国，可他们也创造了国内生产总值（GDP），应是得足偿失。

从双赢角度看，这是益人益己政策，不必太过民粹，认为限制外劳会提高本国人工资与就业机会的说法，并不足信。外劳不足，产业出走，损失才大。进而言之，人口多也可刺激增长，消化掉一些过剩的房地产，同时也刺激消费，自有其多方面的好处。

打造公共投资国

至于本国人，由于是公民，可享有政府提供的一些免费或低价的公共服务，如医疗卫生与教育，只要政府收入有来源，这些公共服务便可维持，从而减少了人民的支出。支出减少也转换为增加收入。毕竟，目前大马人最大的挑战，便是生活费高涨。只要能维持大马为低生活费国，即便进不了高收入国行列也无妨。

其实高收入国通常也是高生活费国，他们也多是双职工普遍的国家，生育率也偏低，如韩国、新加坡或日本。

大马也应打造一个公共投资国，即政府要多投资于人民，让人民拥有与时并进的实用知识与技能。科技进步是时代趋势，只有通过勤于学习，加上政府提供相应的基建与便利，人民的实用知识与技能便能与时并进，也可从事更高收入的工种，甚至到国外当高级外劳汇款回国。

约言之，大马若想鱼与熊掌兼得，便应从二元化劳动市场的路线，一方面积极培训人民准备进入高层次工种，他方面引入足量外劳留住本国要出走的企业及吸引外资进来为本国人创业创富，这才是双赢的大格局思路，不可盲目跟从西方搞民粹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