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会否再出现一轮金融经济危机,是许多人担心的事。之所以,有些人认为,大体上10年会出现一次危机,如1990年日本、1997-98的东亚金融危机,或2008美国的次贷等。这些危机的发生,究竟是巧合,还是有其结构性的根本根源?
对于什么是金融与经济危机的根源,向来有多种不同说法。在经济学里,也有所谓的热潮(膨胀)─冷潮(衰退)周期论,且有短、中、长期之说。
就这次可能会再发生危机的主要理据是,自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与2010年欧洲债务危机以来,主要经济体,均采用扩张性货币政策与超低利率,甚至是负利率政策,而这种政策的长期化,迟早会引发资产泡沫,终而因泡沫破裂而引爆金融危机,严重的金融危机,特别是系统性的,难免又会进一步引发实体经济的危机。
非理性羊群效应
据此,其终极原因是信贷过度扩张引发的祸害,如1990年日本的泡沫经济会爆发,是因为在1980年代日本放宽信贷条件与出台扩张性货币政策,使得许多人疯狂搞财技,搞以钱赚钱的金钱游戏,疯炒股市与房地产,终而在泡沫刺破后,进入了迷失的30年。
同理,美国会在2008年发生次贷也与低利率长期化有关。因超低利率引起投机活动,而疯狂炒股炒房,致成资产价格节节上涨,一直到泡沫刺破为止。
从行为金融学角度,人有非理性的一面,多会随众人一起疯狂,而非理性繁荣的阶段,理性的人也会变得非理性,或者保持理性也会被视为怪人;而当危机出现,众人又会惊慌失措地争先恐后抛售资产,而这个同步的抛售,又会加据资产价格爆跌,使银行蒙受巨大损失,甚至是破产,如美国次贷实例。约言之,由于人具有随大流的非理性一面,会使金融体系产生内在不稳定,也就是,金融体系本身有内在缺陷。
有趣的是,主流西方经济理论的假设是,人是自利的理性经济人,故市场本身可自动调节,自我完善,进而可避免危机发生。只是,理论归理论,事实是危机总会周而复始地周期性发生,可当代主流经济理论,依然坚持这一称为有效市场的假设,甚至把这假设视为信仰教条。
有效市场论(也就是市场能自我调节)认为危机会出现,祸首在于中央银行,而不是理论失效不灵。易言之,中央银行如美国的联储局是金融危机祸首,因为中央银行介入市场,破坏市场自我调节机能。这里也涉及意识形态之争,如不少人认为,美国出现次贷危机是因为当时联储局主席格林斯潘是个市场原教旨主义者,可又长期走低利率政策,经而引爆危机。
中央银行存废两难
这里的关键是信贷,而信贷的扩张与收紧大权操纵在央行手中,若央行配合行政首长(如总统)的意愿,不顾后果地一味走扩张性货币政策,以刺激资产升值与消费,长此以往,便会种下金融危机。
这不仅是经济课题,也是政治课题,因为执政者总是希望经济会一直一片形势大好。形势好时,要好上加好,不好时,更要致力于刺激经济。这样才能保住政权。
对普罗大众,当然也会以经济形势的好坏来投票。这就决定了经济只能向好,不能向坏,好景必须长驻。日本与美国的金融危机,便是这样产生的,因此,央行的职能也成了争论。
2006年知名的经济学大师弗利曼(Milton Friedman)便曾在访谈中提到,应该废掉联储局,因为是央行使金融出现不稳定性。当然,弗利曼也知道这是知易行难,央行是废不了的。一般来说,经济学家认为,央行有其存在价值,只是关键在于能否善用其职能。若运用得当,是有助于稳定金融体系的。
毕竟,央行做为最后的放贷者,便是为了应付金融危机而出现的;只是吊诡的是,央行出现也强化了金融界的赌徒心理,使当代资本主义成了赌场资本主义,因为大家都知道,若出现问题央行必会出手善后,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博。
这里便带出了一个论理问题,或所谓的道德风险的危害。经济行为讲的是诱因或激励,有激励才有动力,可问题是,若没有适当的约束,激励便会变成不当诱因,特别是当经营者不是所有者时,更是如此。
当代资本主义是建立在委托人(所有人)与代理人(经营者,经理人)分开的基础上的,如基金经理,若大赌赌赢了,他们可分到红利,若赌输了,又不是他们自己的钱,更何况政府会善后。在这种考虑下,豪赌便成了风气,贪婪也成了美德。据此央行的存废便成了两难。
当前的情况,美联储在2014年后,便开始升息,且放出升息的日程表;目的显然是要预示大众,投机要适可而止;这升息动作虽是理性的,却遭到总统特朗普反对,因为这个升息动作会纯化市场牛气,进而影响特朗普的政绩,也可能会引发新兴市场的金融货币危机,如印尼与土耳其。这显示央行的扩张或收紧政策确是事关重大。
债务已成政策毒品
长期走低利率政策迟早会引来投机与资产泡沫,可其收紧,又可能引发泡沫破裂。这确是个吊诡的现象。只是长期来看,渐进升息应是必要的,毕竟天下没有白吃午餐。问题在于,长短期的利害冲突。
就近期会否出现危机,主因之一在于2008年,全球经济成长(GDP)只有约326兆令吉,可全球公私部门(公共、企业与家庭)的债务总额已高达约996兆令吉。显见,当前经济是靠债务来驱动增长,这种性质的增长是难以为继的。
说到底,债务已成了政策毒品,只有继续吸毒才能驱动增长,可这个以毒攻毒能持续多久,谁也说不准。有一派认为,应该清理市场让泡沫破裂,回到原点,再出发;也有人认为,债务不可怕,可用温和的通货膨胀来消债。谁是谁非,连专家均各有各说,门外汉自然更是各猜各的。这个莫测的风险会否爆发或何时爆动,就成了千金难买早知道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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