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1998年9月2日,马哈迪召见安华要他即刻辞职,否则面对革除。安华不能接受,两位性格刚烈的大男人一言不合。结果在傍晚时分,马哈迪以首相身份发表文告,正式解除安华所有官职,包括副首相兼财政部长。

9月3日,马哈迪召开巫统最高理事会议,安华也有出席。马哈迪在作出解释和让安华抗辩后,将开除安华党籍的提案付诸表决,结果通过。从那刻开始,安华党官职务全无。

安华不甘受辱,号召支持者团结起来,分别在槟城和吉隆坡展开大规模的示威游行。从9月13日发表的《峇东埔宣言》到9月20日在吉隆坡发表的《独立广场宣言》来看,群众是一浪高过一浪。在吉隆坡的集会已超逾十万人之众。

19岁芳龄加入斗争

就在那一天晚上安华被逮捕了。先是在内安法令下被扣捕;后在1998年9月29日控上法庭,罪名是渎职和舞弊。间中带出安华犯下“行为不检点”(鸡奸),因而不获准保释。警方就改用刑事嫌疑犯继续扣押安华,不再动用内安法令(因为这是一条被西方世界极力反对违反民主与自由的不文明条文)。

当1999年4月16日安华案审结被判入狱6年的同时,安华已通过其夫人旺阿兹莎领导国民公正党的成立,并在5月与伊党及行动党达成合作,组成“替代阵线”。一时之间“烈火莫熄”(Reformasi,即改革)的口号响彻云霄。安华进入了一段漫长的艰苦斗争,不但失去自由身(直到2004年8月才获释放),而且反对党已是分崩离析。

正因为一夜之间的“家变”,芳龄才19岁的安华长女努鲁依莎(1980年出生)加入斗争行列,因而被形容为“烈火莫熄公主”。2004年努鲁进入国能大学攻读电机工程学系,毕业后于2007年进入美国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并考获国际关系硕士学位。

努鲁没有参加1999年的大选,而是由其母亲旺阿兹莎代夫守土成功。整体而言,这一年的大选,公正党只赢得6个国席,但壮大了伊党,后者共赢得27个国席,也控制了吉兰丹和登嘉楼的州政权。

行动党反而因与伊党合作未获得华人的理解,结果只保住10个国席。令人震惊的是林吉祥与卡巴星在国会选举中双双落马。

最困难的时期是2004年的大选,公正党只保住1国席(峇东埔)。直到2008年的大选,公正党才转身成为最具势力的反对党,拥有31个国席,同时也主导雪州政权,并在槟城与霹雳占有相当比数的州议席。

这一年,28岁的努鲁初试啼声,在班底谷选区击败巫统妇女组主席莎丽扎,首次当选国会议员。她参选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父亲取回尊严和应有的政治地位。

在2013年的大选,她又在同一个选区胜出。她在2018年的大选转到峇东埔守土,也以更大的多数票(超过15000张)压倒对方。

两线制濒临瓦解

在如日中天的当儿,努鲁虽未有官位,但自从在2010年当选全国副主席以来的8年内,她在去年却意外地被其父亲安华委为槟州公正党主席,取代担任主席多年的曼梳。

讵料在2018年12月,努鲁抛出一枚“手榴弹”,宣布辞去全国副主席和槟州主席,令党内外震惊。原以为她会收回成命,不料她进一步辞卸国会公帐会委员,以抗议马哈迪未守竞选宣言让反对党人任主席。也许是庆幸的,努鲁并未进入内阁或担任官方重职,不然她将被安美嘉批评为搞政治裙带关系。

不过今天党内外还是有很多人不解为何努鲁不接受官职?尤其是她的父亲委任的党职。这主要是努鲁在这半年有馀的日子里看到希盟对改革十分缓慢,甚至出现“货不对办”,更对安华的接班增加忧虑。我们只能说努鲁对其父亲的内心世界是十分了解的;反而是安华一边抑制阿兹敏派,另一边启用女儿一女当关,守住北区地盘。结果造成父女在接班课题上各有表述。

这是因为在一方面是土团党不断地吸纳巫统议员,导致两线制已处于瓦解阶段。对努鲁而言,在民主国会中两线制是很重要的。如果照土团党的战略,它的议员会不断增加,到最后可能也不反对伊党靠拢,理由是伊党主席哈迪表明伊党会支持马哈迪做完这一届首相。因此努鲁担心我国逐渐趋向伊斯兰保守主义,以致中庸派无立足之地外,也担心安华等到来是一场空。

阿兹敏不再护航

在另一方面,也是十分重要的是,阿兹敏已在公正党内建立其基石,安华可能驾驭不了;尤其是马哈迪对阿兹敏的重用有加下,市面的小道消息对安华尤其不利。如果阿兹敏在摊排时刻能将20名国会议员倒向土团党,安华将可能会再一次与首相职擦肩而过。

本来阿兹敏为安华护航是其职务之一,让民众安心后者必在预定时间内上位。现在倒变成阿兹敏肩负起第二号人物的重任。

这也是因为拉菲兹挑战阿兹敏失败后,给安华带来的政治危机。因此努鲁表明不再参加下一届大选,并表现出对政改的失望。我们可以解读努鲁是为其父亲发声,因为阿兹敏已不再为安华护航,而且党内为安华请命的也不多(陈仪乔是最新加入的挺安派)。如果努鲁不在此时先发制人,可能为时已晚。

当下晏斗的补选也就成为希盟坚固与否的重大考验。努鲁今日的言行就是要提醒希盟的领导人,不要忘了对安华的承诺;更不要忘了安华曾为反对党付出20年的磨难血泪,不能到头来一无所有。“知父莫若女”就是这个道理。

谢诗坚

时事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