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李慧珊：言论自由——民主的最后防线

日前活跃于社交媒体的政治评论员祖法理斯阿玛在YouTube视频网站上涉嫌侮辱首相，结果遭警方逮捕。祖法理斯阿玛的脸书关注者逾15万人之多。

祖法理斯阿玛指控马哈迪包庇伊党主席哈迪阿旺及前首相纳吉，并质问马哈迪为何要指示警方逮捕他，也指自己并非罪犯，加上警方也无法向他解释所犯何罪。这些年，不管是在前朝还是现任政府的领导下，一个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网络空间的自由程度并没有随新政府上台而变得更开放及宽容，反之日益遭压缩。

自由并非无界限

言论自由是宪法框架之下，民众所享有的权利，但这仅仅是宪法阐释，不表示言论不能构成犯罪，如美国学者所言，“你不会因为批评总统而被抓进监狱，但你可能会因为恐吓他而坐牢”，这是言论自由的悖论，也是长久以来的争议。

然而，就如美国大法官卡多佐所说：“作为一个法律概念，自由包含了一个潜在的矛盾。”这里涉及的是法律层面的技术问题，言论自由在现实社会里并不是无界限的，一个人所发表的言论，最终将受限制于社会的种种制约，包括了法律。因此，祖法理斯阿玛言论究竟是否违法，最终将由法官的审理为最后依据。

除了涉及国家权力的刑事法外，祖法理斯阿玛也可能面对民事的诉讼，若敦马认为祖法理斯阿玛的言论侵害了其名誉或清白，其也可采取法律途径，通过民事诉讼，索取合理的赔偿。

无论如何，警方对一连串辱骂、批评国家领袖者，展开的逮捕行动，无疑等同于把批评者视为罪犯，这样的做法无疑大大提升了国家公权力范围，压缩民主的空间。而敦马也在其推特表明，他并不认同警方的逮捕行动。

权力必须制衡

毕竟，权力的制衡才能使人民生活得到最大的保证。若国家机关滥用公权力，而人们却无权质问其做法的适当性和合理，这是异常危险的。

警方的做法，不禁令人质疑，是不是因为一个人手握权力时，其地位就凌驾于一切法律和他人意志，人们就没有资格对其所拟定的国家政策提出任何合理的质疑？

英国文人罗素说过：所谓民主政治，就是选一个人上去挨骂。因此，从言论自由的角度言，民主政治，就是民众有骂掌权者的权利，而掌权者则有义务容忍人民的责骂，这包括还没有掌握权力的政治人物，否则这国家肯定不能称为民主的国度。

中国著名的政治学者刘军宁就曾指出，民主政治下的言论自由市场的一个巨大的优越性，就是它能相对挤压（不是取缔）那些虚假的、不负责的、庸俗的、恶意的言论，而尽量不必动用权力去干预言论自由。公民作为消费者会自己做出选择，如果人人都有同等接受看法和发表看法的权力，那么那些做为虚假的言论很快就会被否定掉了，根本不可能得到传播。

从这角度言，祖法理斯阿玛所做的只是发表自己的看法，他并不是在捏造事实。他所表达的不过是他在许多社会信息中，他所得出的判断。他的行为既不是散布谣言，也没有扰乱公共秩序，更没有危害公共安全，那警方究竟是以何理由限制其言论自由呢？

套用刘军宁所说的，言论自由是其他诸多的自由与权利得以充分行使的条件；没有祷告的自由，就没有宗教信仰的自由；没有公共场所发表政见的自由，也就没有集会和结社的自由。甚至，没有言论自由，就没有选举的自由。沉默的、不发表政见的竞选就不是竞选；没有竞选，就没有竞争的选举。可以说，没有言论自由，意味著民主政治也将荡然无存了。

在民主政治下，国家的最终目的乃是协助个人自由发挥其天赋才能，唯有这样社会才能进步。因此，国家有义务创造让每个人充分自由发挥与言论相关的社会条件，而不是打压不同意见者。所以当公权力对异议打压时，今天的祖法理斯阿玛，可能就是明天的任何人，毕竟每个人都有说错话的可能，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民众需谨慎，当强权一步步向人们逼近时，睿智的人最终都有可能成为国家的附庸，而不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