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郭朝河：躲在忧郁背后那张脸

忧郁究竟有没有特定的模样？长久以来，我就一直思考这个问题。而在接触人类图之后，透过各种不同的上门咨询个案，让我更确定了，忧郁并没有真正的面貌。

它可能就是人们刻板印象的那张脸。满脸愁容，对过去、现在或未来都担忧茫然；对改变现状无能为力，动不动就流泪。

那是外显的表达，直接就把状态挂在脸上。易于辨识，不确定能否根治，但至少有得对症，也方便下药。

另一种，则是埋在正常的脸，外在与常人无异。往内挖，才知道那忧郁已被压抑成地雷，体积小，但一触即爆。

它像是一种鬼魂附身的状态。从外头看起来，一切都还是正常。会打扮、会吃饭、会走路、会日常生活。但心是空的，精神状态是漂浮的。行尸走肉地，用一种纯粹的生活技能在撑著摇摇欲坠的情绪。

正巧，近期网络上流传著《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已故作家林奕含的《婚礼的话》。3年前的信，在自己的婚礼上，林奕含说了一番话，重新定义“新人”的意义。

常被否定精神痛苦

她说得很多，我节录了一些。她透露从中学开始，就会陷入解离的状态。所谓的解离，以前的人会叫它精神分裂，现代优雅的叫法称为思觉失调，但她更喜欢柏拉图的形容——灵肉对立。

意味著，当肉体受到的创痛太大时，以致于灵魂要离开身体，才能活下去。

所以，她会莫名地幻听有幻觉，也会常常不知道出现在某处。到了大学后，甚至一度无法参加期末考。而当她拿著医生证明书来向系主任请假时，后者仅说了9个字：你从哪里拿到这个的？

这是林奕含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她透露，当活在一个对精神病普遍存在著扁平想像的社会里，系主任只因为她可能没有衣衫褴褛或口齿不清，就否定了她在精神上承担的所有痛苦。

后来的故事相信大家透过新闻知道。林奕含在出完生平的唯一书本后，毅然自杀。之后，才爆发出她受到老师的诱奸，受困于社会许多封建的价值观，加上无法对外好好沟通抒发，进而陷入很深的忧郁，才会走上绝路。

重看她这段婚礼时说的话格外讽刺。在所谓的终身大事，喜气洋洋的日子里，她却一反常态，说了有别于一般新人的场面话，反而真正说出了如何重新做人的“新人”话。

尽管，她最终还是跨不出这场情绪咒怨，离开深爱她的丈夫与家人，撒手人寰。

在对照回人类图所学习的知识，让我知道忧郁并没有真正的型态。它像是一场四川变脸秀，一转头，表情变了，但情绪可能仍深陷在某个暗角，走不出来。

关于忧郁症，现代的人还是了解得太少。在医学上还是按照不同的症状来判断病情，但如何引发，如何规避，甚至如何根治，一切都还是瞎子摸象，各家说各路，没有统一明灯。

或许，情绪原本就是千变万化，犹如爱滋病毒般持续变形，才无法有特效药能真正捕捉元凶，然后狠狠捏死这些负能量。

学习勇敢表达情绪

但或许我们能做到的，是在面对每次情绪不稳定的状态时，每个人都能多点耐心，对别人，也对自己。勇敢拥抱不完美，也学习勇敢表达情绪的模样。

情绪是种导热体，每种情绪一发热，其实都会影响身边的人。我们纵然无法做到完人，完美地控制情绪。但至少在面对各种外在情绪前，先好好地培养自觉，对自己多一份温柔。

当每个人都能善待自己，少了躁动，内在柔软后，外在的言行举止也会无形间多一份包容。这时，每个人都会不吝啬给予拥纳抱，每个人都是一根能量饱满的柱子。

这时，躲在忧郁背后的那张脸，至少也有机会转过身来，面对阳光。有了共同扶持的能量，绝对比起没人能理解的孤寂来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