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看了笔者前篇对于宽中筹款制度的批评而愤愤难平,认为笔者忽略其他小型独中的经济困境,甚至有人认为这是伤害华教和反华教。实际上,笔者只谈论宽中问题,并没攻击其他独中,也没否定他们必须筹款的需要。

这些经费短缺的独中真的非常需要大家的帮助。这些独中的学生在老师或董事的带领下,一年内两三次到各地去筹款,以应付日常开支等等。笔者有朋友不但身在队伍中,或者遇见这些学生在筹款。他们一桌桌去询问,遇见食客忙碌而在一旁等待,以求募多一份钱来支持学校。这些独中捉襟见肘的困境,需要全国各地华社的关心与踊跃支持。(如果仔细阅读新闻,可发现只需向警方申请,独中也可筹款)

在独中的世界里,一方面有财务窘困的独中;但另一方面,也有非常富有的独中,例如宽中。宽中的筹款不但年年有之,不但已经制度化,并且引起好些校友与新山人诟病。

一些人认为笔者所言完全错误,宽中即使富有也还是需要筹款,因为筹款是宽中连接社会的管道;也有的认为筹款训练了宽中生待人接物与应变能力;也有的认为扭曲宽中筹款的是当今的宽中师生。但请听笔者娓娓道来以上这些看法的错误。

与社会连接

宽中自1970年代起学生人数暴增,需要不断建楼以满足需要,因此需要大量资金。为了筹措各种建楼资金,因此学生不断外出筹款(宽中学生筹款可追溯到更早,并且学生筹款在近代新马华人社会中其实是很常见的事)。但是当人们发现宽中越来越富裕但仍每年筹款,并且董事会运用金钱的方式引起许多校友和社会人士诟病,让人对是否继续支持宽中筹款而产生质疑。当这些质疑声越来越多时,宽中学生筹款,是个宽中连接社会的良好管道,还是个破坏宽中与社会连接的毒药?

宽中与社会的连接不是只有筹款而已。宽中可以不只是接受别人的支持才可算是与社会连接,对社会付出也是与社会建立连接。例如董事、老师和学生担任义工等等,也是个和社会建立正向连接的管道。

有些人认为学生筹款能训练学生待人接物等能力,而不是只懂得考试读书而已。如果把筹款和考试读书两者概念化,会发现都是强行规定学生去做某事,借由此事来学得某种能力。因此,强要学生筹款,和强要学生只考试读书,有什么不同?今日追求的是全人教育,要求学生进入大学前学会生活管理和找寻梦想。这些需要的是时间。为何不把学生从筹款中解放,给予他们时间,让他们去学去做他们想学想做的事?也有人认为给学生多馀的时间,学生只会拿来浪费。可是很多思维与创意就是在空闲中才可产生。各位不妨想想自己的思考过程,当时间填满是否还能好好思考,想出新点子吗?

台大校长傅斯年就说过,“一天只有21个小时,剩下3个小时是用来沉思的”。可见时间空档的重要性。不让学生筹款,不等同就要他们去考试读书(逻辑上,两者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而是让他们有时间自由思考与学习。

一些人认为宽中学生筹款制度会让人诟病不断,是师生扭曲筹款的结果。这种说法只看到制度的表层,而没看到制度的核心。谁打造制度?谁负责执行?谁默许这制度不断运行?这些都不断指向学校的领导层──董事会和校方高层。在会议上订出学生筹款的目标金额;学校让各班筹款成绩排名并且公开给所有人知道;奖励获得前面名次的班主任,也颁发奖杯予筹款最多的班级;“不鼓励”学生退回金砖;同学老师如果不卖则容易被打上不爱校(从众压力)等等,都成为制度的诱因。

这让师生必须努力筹款,避免成为异类。因此,如果有好好观察和思考,可知师生为了筹款方法用尽的现象,只是制度扭曲的结果而已。能扭曲筹款的,是打造与执行制度的人。

以上观点在前篇文章中已有提及,但限于篇幅匆匆带过,也因此引起许多人的质疑误会甚至公然抨击。因此本篇针对一些批评做出厘清。宽中筹款的问题非常多,需要再另外为文说明了。

庄仁杰

香港中文大学历史系博士。研究专长为中国近代史、东南亚近代史与海外华人史。目前研究以吉隆坡和新山的华人社会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