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和声：经济周期与金融危机

经济增长是当代各国所追求的主要目标，也有不少人认为，增长是理所当然与直线发展的；只是，实际上，增长也可能是曲折反复，甚至是倒退的。如二次战前的阿根廷，曾是世界10大富裕国之一，可今天已沦为中等收入国。不少二次战后独立的国家，其当前的生活状况比独立前更糟。

更耐人寻思的是，发达国如日本，也在倒退，如在1995年，日本的国内生产总值（GDP）是5.2兆美元（21.58兆令吉），可到了20 0 0年，却掉到4.7兆（19.5兆令吉），在2018年则是5兆美元（20.75兆令吉）。其结果之一是人均收入被新加坡超越。

经济起伏主要论述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虽然在数字上，多数国家的GDP与人均收入有所增长，可实际生活水平则可能在下跌，也就是今不如昔。如有不少大马人便觉得，今天的生活压力比1990年代还高，活得更累。即便是工资比1990年代高，可实际上的购买力却比1990年代低。之所以如此，主因便在于钱的购买力在下跌，也就是通货膨胀高于工资长率，而人为地增加工资又可能致成工资与通货膨胀的恶性循环，实现不了低成本、中收入、高品质的生活。

有道是天下没有白吃午餐，要打造低成本、中收入、高品质的生活，治本之道还是在于产业升级与提高生产力。经济增长并非直线向前， 而会出现曲折反复甚至倒退， 在经济学里，通常可用经济周期或商业周期、景气循环等来形容；另外，也有人提出停滞论（stagnation theory）。经济周期论在百多年前便已出现。它是指经济常会出现收缩、谷底、扩张、谷顶的反复循环。这个周期可短可长，故有短波、中波、长波论等。

经济何以会出现起伏？有不少的解释，诸如货币现象论，也就是货币供应的多少，决定经济的荣枯盛衰。货币供应量大，利率偏低，经济就会动起来，反之，出现钱荒，经济就动不起来。创新论则认为，经济活力在于有没有足够的创新，这个创新不限于发明新产品，也包括新方式、新市场、新组织方式、新的应用等。

主流经济学流行的凯因斯理论（Keynesianism）则认为，主因在于需求不足，只要社会有足够的总需求，经济就会动起来，人人也有业可就，这就会刺激投资，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当代许多国家，也多运用这个理论来制定刺激性扩张政策，只是凡事皆有代价，这个政策若用得太久，又会产生债务危机。

债务危机论则认为债务过多是导致经济不振的主因，因为债务限制了投资与有效需求；收入分配不均论者则认为，收入与财富分配过度不均，会致成需求不足，进而导致投资不足与失业率上升，故治本之道在于均等化收入与财富；惟供给方经济学派又另有解释，认为，过度注重收入不均，用过高的税收来均等化收入，会钝化人的积极性，导致供给不足与经济不振。

另外， 也有人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这是行为经济学的主要观点，这个心理因素涉及了预期。更有金融学家认为，金融本身具有不稳定性，而政策的各种对策只会拖慢问题的发生，而不会治本。当前，有不少人便用这个理论来解释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

金融化弱化实体经济

整体而言， 传统经济学者倾向用外因论，如气候变化、天灾人祸、战争等来解释周期；现代与当代学者则多用内因论来解读，如需求不足论，便是种内因论。当代学者多倾向用经济金融化（financialization）来解读周期与经济危机。金融化是指金融与实体经济脱钩。

自1980年代以来，发达国特别是美国的经济日趋金融化，致使许多大企业倾向搞金融来赚钱，而不是搞实业来赚钱，这也是美国经济常发生金融危机的主因；与此同时，实体经济特别是制造业也因此受损。因为金融化使许多理财或搞行销出身的首席执行员偏向赚快钱，进而忽略了本业，也弱化了实体经济。

申言之，虽说金融是经济的血液，没有金融经济便动不起来，可过度金融化又会使经济变得更复杂、更不稳定，也浪费资源与人才，让企业界无心实业。其结果还会致成不良的赚快钱心理和形成赌场资本主义，甚至是劫贫济富。同时，由于人人相信出问题时，政府会出手善后，既然如此，干脆赌大一点，赚了是自己的，输了是股东的。

申言之，这也与当代资本主义的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立有关。经理人只顾自己而不顾股东的利益。这也是一个资本主义的悖论。专业经理人虽有实才，可未必会考虑公司的长远利益。说起来，这也类似选举民主——选民是股东，可未必保证选出来的民意代表会从长远利益角度经营国家。这个所有人对代理人的难题是个知人难知心的古今难题。

搞好基本面减少冲击

经济金融化最常见的一个方式是炒作股票与房地产，以便从中赚取快钱。为此，也出现了许多金融创新手段，如把不动产（房地产）加以证券化，便化为流动资产。从好的方面看，是提高了房地产的流动性，强化了融资。从坏的方面看，则易致成资产泡沫。有趣的是也有国家希望资产升值能提高人民的购买力，进而刺激经济，提高就业与政府税收。

这种走捷径提高购买力的手段行之久后，便难免会发生美式资贷危机。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主要经济体搞快速致富，其后果也会殃及全球。对大马这类高度依赖国际经济形势的国家而言，是很难抵抗这种殃及池鱼的影响。因此，如何搞好本国的基本面就成了重点，以便减少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