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和声：大马外来与对外直接投资

投资与内外需求决定一国经济活力的原动力。有需求没有效供给与投资，或有投资与供给，却没有需求，经济就缺乏活力。因此，投资或需求两者；不可缺，而投资与需求也有内外两别，如内需与外需（如有）及本国的投资与外来政策。

当然，外来投资也有不同类型，如快进快出的投机型热钱或债务太多；这里则要说大马的外来直接投资（FDI）及大马本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DIA）。就FDI言，大马一贯以来便接受不少FDI，特别是在1980与1990年代。在1987-1996，大马的年均经济增长率高达约9％，主要便是靠FDI，进入21世纪后，由于国际竞争激烈，大马的吸资也相对减少；惟FDI依然在本国经济扮演重要角色。

在2001年，FDI在大马已投入1291亿令吉，到了2017年，更高达5650亿。在1980-90，FDI主要投入制造业，可之后，则转向服务业与矿业。目前FDI在各个领域的分布是：服务业49％，其中金融服务占21％，批发零售占7％，讯息与通讯占8％及其他服务业占13％；制造业则占41％，矿业7％，农业2％及建筑业2.6％。

美中占比没想像中高

就来源分类，则是新加坡占21％、日本1 3％、香港9％、荷兰7％、美国6％、瑞士5％、德国4％、挪威、中国与英国具各占3％，其他2 6％包括来自避税天堂诸国地区如开曼群岛（CaymanIslands）等，这里有著复杂的因素。从这些投资来源可看出，新日港荷是最大的来源地，美国与中国反而占比没想像中那么高，本来美国是大来源国，只是近年来撤资多，而中国则是新兴来源国，当需时日才能升为主要来源国，其潜能不可忽视，因为中国最近已成了对外投资超过吸资的国家。主因之一，在于中国是大国，若出口不从多国分散输出，易招来贸易纠纷，更何况中国本身也失去人口红利。

对大马来说，这些FDI的作用是复杂的，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也起著不同的作用。依据统计局在2016年发表的一份资料，总的来说，在2016年，FDI对大马的出口做出了31.8％的贡献与提供了约84万个工作岗位（占总就业的约5％）。此外，其生产力也远高于本国的一般企业。

缺乏适用人才

只是近年来，也有不少经济学家认为，FDI对大马经济贡献已不如前，主要是：他们少在大马搞研发，也多雇请廉价外劳，反而无助于提升大马的产业层次；此外投资回酬也多汇出口而不是再投资于大马。对大马来说，这确是个难题，首先，他们会来马就是因为大马成本较低，若雇用不到足量外劳，他们也会走人。

深层地看，大马本身缺乏适用人才也是吸引不到高素质投资的主因。就此点言，新加坡可说做得比大马成功。新国人口只有550万，却是排名约第15的世界大出口国。大马人口约3200万，排名却是约24名，显见尚有待努力。大马虽也是发展中国家，可自1998年以来也成了颇有份量的对外直接投资国。从好的一面看，这显示大马也出现了有竞争力的企业，从坏的方面言，也可能反映出，大马国内投资机会有限，如杨忠礼集团早在10多年前，便已把业务重点放在国外而非国内。

本来早在1980年代，大马便有一些大企业如国油对外投资；只是21世纪后的D I A则主要由私人企业与官联公司推动。在2001年，大马的DIA的存量为317亿令吉，可到了2017年底，其存量剧升到5225亿令吉。若按年均增长率计算，可是20.7％的高速增长。这确是个令人注目的趋势。

从投资领域分布来看， 有6 7 ％ 的DIA是投在服务业，其中，金融部门占了36％，讯息与通讯占9％，房地产占6％，以及其他服务业。其他领域则是矿业占1 6％、农业8％、制造业7％、建筑业2％。从投资目的地看，主要是投在东南亚、欧洲、北美与避税天堂。就个别国家看，新加坡占18％、印尼9％、中国则占1％。

就投资领域看，由于主要在服务业与矿业，因此，这些DIA对大马国内经济的带动力其实颇有限。在韩国，由于DIA相对集中于制造业，故对韩国国内产业与劳动力助益大得多，当中也可促进韩国出口（如高增值的组件），扩大韩国相关产业的经济规模与生产力，可大马的DIA则缺乏这方面的带动。

缺乏高科技新兴产业

究其因，也可归因于大马本身产业结构的特征。在大马，制造业本来就不强，且层次也不高，较具规模的如电子与电器也多是外资所有。此点可从大马上市公司与富豪榜一窥究竟，如多是金融银行、种植、建筑、房地产、通讯等行业。总的来说，是缺乏高科技制造业与新兴服务业。此点与日台韩有强烈对比。

从经济发展角度， 理想的状况应是，不论是FDI或DIA均应能为本国国内经济带来积极的溢出效应，进而推动本国的产业升级，也创造出更多国人需要的体面就业机会。只是，当前的情况是DIA的溢出效应不明显，而FDI的溢出效应也出现递减。之所以，尽管大马已是个中高收入国，可却依然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低工资与低成本来吸引外资与留住内资，若不改变这特征，可以预见，未来也难创造出足量的体面就业机会给国人。

其后果之一便是，政府得继续或为雇用大量公务员以免他们成为反政府份子；与此同时，政治福利化与福利政治化，也会加大政府的财政负担。到时要如何找钱来应付这些需要，确是不小的挑战。从投资的角度言，当前的形势是，FDI是买方市场，有的是选择，这也会削弱大马的自主性，这就使大马不得不早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