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朝河：全民的自尊侮辱

无论是支持马大校长阿都拉欣出席“马来人尊严大会”并捍卫马来人主权的言论，或站在马大学生黄彦铬在毕业典礼上高举大字报抗议的立场都好，这些行为其实都只是指向一个事实——他们并非是故意制造种族不合或混乱，他们只是对国家主体的想像不同。

说穿了，这些有落差的共识，几乎与香港的反送中情况相似。

两者都是站在对立面，各自表述对国家和谐大前提下的权力行使正当性，却少了更和缓从容的对谈空间。加上既得利益者甚至缺乏了沟通耐心，粗糙地认为掌握话语权就代表了事实的全部，才导致双方不断擦枪走火，炸开了多年彼此心中秘而不宣的隐忍。

跨党籍的种族问题

虽然在各方介入下，从马来人尊严大会到马大事件激发的种族矛盾情绪刻意被压下，或目标被转移——看，莫名其妙又不合逻辑的飞行车计划这时再度被提出，从动机到时机的出现巧合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又是个幻影移魂术——但若无法藉著此时去挖掘更内在的意涵，其实“马来人主权”的话题始终是个万灵丹，无论何时抛出去，都能随手捞个政治资本。

至于激荡的纷争结果？何必担心。只要不惊动国家元首，首相不吭声，再请警方出来配合调查录口供，或丢出其他低级政治笑话或将枪口转为对外等，这样挑拨种族和谐的问题一定又会莫名压下。

但问题始终未被抚平啊！

这个问题并非是关乎马来人尊严——严格来说，马来人主权被挑战一直是个伪命题。一些马来政治领袖常用马来人的收入与发展机会不如意当作证据，试图证明族群的利益被剥削，甚至会拿社会金字塔最顶尖的数据来解剖，认为华族几个大亨持续占据优势地位，再配合华人比较懂得赚钱的既定印象，形成一股理直气壮的受害者表述霸权。

孰不知，这种不断合理化的自我催眠，早已成了另一种隐形的受害者戏码。当这些自导自演的段子不断重复上演，无论是举剑到集体声讨大会，一切都与政党无关。因为最终砧板上明明白白放著的，早已是跨越党籍的种族问题，就算是各党再端出华丽堂皇的团结口号都好，一切都只是烟雾弹。

以大马公民身份对抗

黄彦铬说得好，在这次事件中，他一直是以马来西亚公民身份对抗种族主义。若马大校方举办华裔或印裔尊严大会，他同样会反抗到底。

他一直强调普世价值，而非种族问题，而这些言论也明明白白地记录在媒体上，但为何当权者依旧不闻不听，甚至用更粗糙的方式来继续刁难黄彦铬。并非黄彦铬解释得不够清楚，也不是大家听不明白，正巧是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是马来西亚这套延续了几十年政治游戏中最好使的鬼牌，各方才故意继续激化矛盾，让种族情绪对立升级，这才让某方势力得以有了保障的权利。

我们还需要被这个恐惧绑架多久？摊开来看，一切其实无关马来人主权，无关种族不和谐，甚至无关各种轻易看破的沟通逻辑。盲点清清楚楚地指向无中生有的指控，而这样无理取闹的剧本，却还需要大家用一种假装包容的态度去顺服，无论对谁而言，只要是有念过书的知识分子，都是一种自尊的迫害。

但这份全民自尊的侮辱戏码何时能真正落幕？我原本以为去年改朝换代后能见曙光，但在这次的马来人尊严大会上，某些应该严格谴责纠正的人士，却理直气壮地站在台上，用扭曲的开明态度来当作沟通策略时，我想全体大马人期盼的和平共鸣，恐怕还需要继续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