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锋：中国推手助巴黎崛起

政治和经济是永不分离的，当政治的风向转变，市场是必定跟随。与其受到市场的杂音，不如透过细微的观察，把握当中重大的转折方向。“推手”是太极拳锻炼形式之一，要求以柔克刚，沾连粘随、不丢不顶；多以弧线运动化解对方直线之力。本文，笔者以“推手”为题，就中法两国最近的重大合作与读者细味当中的玄机。

中国财政部11月5日在法国首都巴黎成功定价发行40亿欧元（183亿令吉）主权债券。这是中国自2004年以来第一次发行欧元主权债券，也是迄今为止中国单次发行的最大规模的外币主权债券。这一次的发行，总申请认购金额超过200亿欧元（915亿令吉），是发行额的5倍超额认购以上。其中57%资金来自欧洲，43%资金来自欧洲以外的其他地区，引起市场疯狂的抢购。

保障产品知识产权

但是，全球的外汇和债券中心一直在伦敦，通常我们很少会听到庞大的金融产品在巴黎发行。因为巴黎和法兰克福是“大陆法系”，而伦敦、纽约和香港都是“英美法系”或者称为“普通法系”的国家。通常金融资产的设计、发行和交易，都是“英美法系”国家比较有优势。所以这一次选择法国的巴黎发行，有多层隐藏的含义必须深入理解。

在政治层面上，法国总统马克龙被誉为划时代的拿破仑。他在各个层面上，包括年龄、学历、政治资历和个人魅力等等各方面，相比目前欧洲议会内的其他国家领导人来对比，他非常有可能成为比德国总理默克尔更为强势和积极的欧洲领导人，对于各国与欧洲的合作和将来的政策走向，马克龙都一定是举足轻重的领导人物。

从多个外交场合的细节上，我们也可以看出，多个世界主要国家的领导人，在多个过去的外交场合内都争相拉拢他。包括美国现任总统特朗普、俄罗斯总统普京、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和这一次在11月6日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会谈都显示出世界各国领袖都非常重视马克龙这颗新的欧洲政治之星，期望与他建立更紧密的关系从而影响欧洲。

马克龙这一次访问北京的收获非常丰富。一般的新闻焦点都落于购买空中巴士客机的订单规模，却忽略了更重要的一项协议。在11月6日，中法两国签署了欧中地理标志协议Geographical Indications（GIs）。在欧洲经贸谈判中，GIs协定是重点项目，世贸（WTO）也承认是知识产权的一种。简单而言，如果一项产品的质素、特质或声誉跟其地理位置有很大关系，那么就只有该地的产品才可以在产品名字上冠上该地的名字，其他同类产品不得混入该地名。

比如世界闻名的波尔多红酒，波尔多是法国一个地名，世界上很多出产的酒可能也将波尔多这个地名混进产品里面，但是在这个服务贸易协定里面，就限制了使用该地名的规则，协定签署国不得随便使用该GIs，是非常重要保护知识产权的协定。

中法签署的其中一个重要意义在于中国是全球最重要的奢侈品买方市场，而法国是众多中高端奢侈品的重要卖方，所以这个GIs互认对于贸易国之间极为重要。在协定下的贸易国，有GIs的产品价格和价值，在受到知识产权的保护下，卖方在买方市场内的定价权和价值定义的空间就可以变得很强，甚至形成一种特别的价格保护。在协定下就不会再有其他冒充或者混进该产地名字的产品在市场流通，或者在没有重大违法成本下在市场内流通，以致影响该相关产品在市场内的价格。

拉拢马克龙影响欧盟

欧洲在法国总统带领之下能够和中国签署这项极度重要的协定，不单是对于整个欧盟各类带有GIs出口的产品有著举足轻重的辅助，而且更直接影响了美国的利益。因为美国对GIs的定义远不及欧盟严格及广泛。很多在美国合法销售的食品地理标志，在欧盟是违法的。如果欧盟说服其他贸易伙伴，尤其是中国这类拥有庞大总量的市场，承认了欧盟的GIs；以后美国拥有类似名字的商品便不能出口到跟欧盟互认了GIs的市场，这等于是间接地把美国的部分产品婉转地排除在外。

而且，签署协定背后更代表中国未来跟整个欧洲的外交和政治当中，会持续扮演一个不断提升马克龙政治地位的推手。对于现在整个欧洲的观察而言，德国总理默克尔即将卸任，而德国内部的分离主义也越来越动荡；英国被脱欧问题不断缠绕而显得前路茫茫，而其他欧洲国家包括意大利、西班牙等的经济环境更是一蹶不振。所以马克龙自然成为中国、美国、俄罗斯、日本等主要大国所需要争取合作的政治领袖。

中国给与法国的是把巴黎打造为人民币和相关金融工具的欧洲交易中心的契机。从政治角度，拉拢法国是一个非常巧妙和高明的举措。中国以给与马克龙在政治上的筹码，和间接在金融上给与法国的利益，使得法国得到在欧洲的伦敦和法兰克福以外的一个新金融中心地位，来平衡或者抗衡欧洲的英国和德国从历史上一直流传下来的政治和金融领导地位。

或者更直接地说，在中美贸易摩擦环境下，中国主动选择和法国签署此协定，给与马克龙政治上的加分和优势，是中国期望透过拉拢马克龙，影响未来欧洲议会和与欧盟贸易关系的重要政治举措。我们可以看到，中法两国无论是政治、经济或者金融方面都肯定会有更紧密的关系。而这种改变，同时也影响到欧洲其他传统领袖国的利益和话语权，值得我们留意当中的变化。

下周，我将会深层地解读中国主权债在巴黎发行后，等于是打开了西方世界的潘多拉盒子，间接戳破了西方世界的金融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