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和声：社会与共产主义为何失败？

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曾是20世纪初期与中期风靡世界的思潮。不少欧洲一流知识分子也曾很著迷于社会与共产主义。这个主义，也曾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头号资本主义大国──美国，如1930年代罗斯福执政时出台的新政便含有其一些内容。同理，战后欧洲出现福利国潮流，也与这个主义有关。

在许多新兴独立国，如越南、菲律宾、泰国、印尼、缅甸、马来（西）亚与砂拉越，这个思潮也曾风行几十年，而且还被视为是进步、民主、高尚的东西；只是，曾几何时，这个曾经风靡世界的思潮，竟然会在1970年代后，逐渐失去魅力，甚至在1989-90年使前苏联与东欧变天，改朝换代。

据此，大家流行说社会主义失败了，资本主义才是人间正道，而实际上，当然只有很少数的几个国家才实行社会主义，却是修正版的，而非正宗的社会主义。

为何社会主义会失败？ 它会否回潮？有些社会主义迷依然认为，社会主义才是人间正道，其失败只是一时的挫败。毕竟资本主义也用了好几百年的时间，才搞垮封建主义。因此，社会主义只是一时受挫，它迟早会重振雄风，是否如此，就让时间来证明。

共产社会存于理想

历史地看，现代社会主义也有约500年的历史，一直到1780年代英国发生工业革命后，这个主义才快速发展起来，特别是在1840年代，马克思提出了科学社会主义后，这个主义才与时势配套，起了重大的不仅是解释世界也要改革世界的力量。

所谓科学的社会主义，是马克思综合了德国古典哲学，特别是黑格尔的辩证法与费尔巴哈的唯物论，英国的政治经济学与当时的所谓空想社会主义而形成的一种马克思自认为是科学的理论体系。

只是人类的行为是否真有科学可言，是个颇具争议的课题。人应该只是一种具有有限理性的生灵，故很难说有什么可准确预测的言行与客观规律可言，也因此才不时出现修正主义，以适应时势。

科学社会主义认为，人类社会会从原始社会逐步发展为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然后进入人间天堂的共产主义社会。这种五种社会形态论，究竟有多科学可言，可说见仁见智。只是从人性的角度看，共产社会应只能存在于想像中，而难真正落实于人间。理据是，一个和尚挑水有水喝，三个和尚挑水没水喝。众人之事就是没人管的事，这是人性，不是理想主义者能改变的。

实事求是地看，一种思想与制度要能行之有效且可持续，必须与现实的人性相符才能长存。平均主义，吃大锅饭、有干没干一个样，只会致成一个均贫而非均富的共同贫困社会。这是共产主义致命伤。

前苏联为何垮掉？原因当然是多种，最根本的原因恐怕是生产力量不能得到充份发展，导致生产力落后于资本主义社会。在特定阶段，如战争时期，群众还可能因生存卫国而忽受一时贫苦。可若长期挨饿受穷，特别是与富裕社会比较时，就会生出不满，进而危及政权。若权力集团高层又发生权争，更易导致政权动摇，这应是前苏联解体与东欧剧变的根本原因。

马克思用历史唯物主义（ 唯物史观）解释历史，确有其独到之处，也确是够深刻。问题是，不论是无产阶级或资产阶级，也不易一成不变的，没有感情的动物。他们是可能随著形势变化而变化，进而修正既有的思想，制度与做法，如社会民主主义的出现。

马克思、列宁与毛泽东执著于阶级斗争，认为不同阶级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只能用暴力推翻资产阶级专政，无产阶级才可能翻身。实则，许多无产阶级本身就是民族主义者，也把民族利益置于阶级利益之上。第一与第二共产国际会失败，主因之一便在于此。

同理，在许多国家包括大马，人民党或社会主义党难成大党，也与此相关。尽管有些社会主义者会说民族主义是资产阶级统治集团用来欺骗人民群众的手段，可它就是有效。

民族主义是硬道理

进而言之，马克思的唯物辨证法中的那些对立统一，质量互变论，否定之否定或生产力对生产关系的矛盾，或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的矛盾等理论，也不是普罗大众可轻易明白与掌握的。人民要的是简单明白的大白话。如邓小平的不论白猫黑猫只要能捉老鼠便是好猫，简单易懂的通俗说法。其实只有少数好学深思的人，才会被高深的马克思主义所吸引。

那为何马克思主义又会在第三世界起作用？原因恐怕是列宁成功地把马克思主义与民族解放运动结合起来。因为，这些第三世界有许多是殖民地或半殖民地。而殖民地的群众更容受民族主义的感召。民族主义若与反帝国、反伪民主义及平均地权打土豪分土地，这些实用实利实惠的口号给合起来，便能发挥大的动力量。

伸言，对普罗大众言，民族主义因富有情感、易于用来感动群众，动之以情，再加上实质利益，也就是以利导之，才会发生莫大的能量。马克思列宁主义只是个便利口号。对马列精英言，采用马列主义，也可得到第三国际与苏联的物质支持，使革命成为可能。

其实，在骨子里这些第三世界的马列主义者也多是民族主义的成分多过马列主义的成分。这也是何以中苏、中越、前苏联与其盟友易闹翻的根本原因。易言之，民族主义才是硬道理。

实践社会或共产主义的国家，若不能在长期内实现三个有利于：即有利于社会生产力；发展有利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有利于提高综合国力与民族自豪感的话。什么高调都没有用。极而言之，判断社会主义或资本主义谁优谁劣的标准在于三个有利结而论；拿出成绩来比什么高调实用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