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 大马的经济增长率为5.9%,2018年是4.7%,预计2019年会在4.5%左右。自1998年以来,年均增长率在5%上下徘徊,相信未来几年不会有太大的变化。长期来看,若无重大内外突发事件,应会出现进一步的递减趋势。如何力图减缓这个趋势则取决于如何消减约束增长的因素。

当前,主流经济思路是,结构性改变(structural reform)是出路。这个思路不限于大马,而被主流经济机构如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世贸组织等视为必要的改革。

简单地说,结构改革是一种市场友善的改革,也就是放宽约束增长潜能的因素。主流经济学家认为,一国的增长可分为实际增长与潜在可能达到的增长两类。若去除约束条件,释放潜能;那可达到的增长会较实际增长高。

至于什么是约束条件,不同国家具体情况不一,不能一概而论。在发达国通常会包括强硬性的劳动力条规(印度也是如此);政府福利支出;税率太高;投资不足;人力资本赶不上技术进步,以致出现技术性失业;近年来呈强化趋势的保护主义等。

新经济政策成阻力

就大马言,新经济政策多被视为约束增长的阻力;公务员人数过多,且过去10多年来,公务员调薪速度与幅度高于民营部门;缺乏适用的人材;腐败;政府效率不高;生产性技术不足;官联公司排挤民营;教育与培训与发展需要脱节;缺乏创新;不重视研发;过多消费性补贴,及日趋民粹化的政治等。

从纯经济角度看,一国的增长主要取决于消费,投资与出口三大发动机。在1997-98年,大马主要靠投资与高速出口推动增长。1998年后的转向内需。由于大马市场规模不够大,且内需也已用老,其可持续性颇可疑。具体来说,若2017年大马可取得5.9%的增长率,主因在于当年全球主要经济体出现同步增长的利好现象,可进入2018年及2019年后,这个同步增长又转趋弱。

如在2017年,全球增长率为3.8%,全球贸易增长率也高达5.3%,这就使高度依赖国际贸易的大马在当年取得9.4%的出口增长率与10.9%的进口增长率。由于大马也是个“以进养出”的经济体,如中间商品(半加工品原料等)占进口的50%以上。因此,世界经济大好,大马便跟著水涨船高,若太坏,大马也会跟著水落船低,这是贸易国的特点。

如新加坡私人投资是9.3%的增长率,可2018年则跌到4.5%,公共投资甚至从0.1%,跌到-5.3%,也难怪2018年的增长只有4.7%,远低于2017年的5.9%。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预测,在2019年,全球增长率可能是3.2%,而贸易增长率则是2.5%。

棕油价涨落影响深远

依据IMF预测,在2019年全球增长率可能是3.2%,而贸易增长率则是-2.5%;此外,2019年大宗商品的价格会下跌4.1%;2020年甚至可能是-2.5%。对高度依赖单一棕油出口的大马言这不是好消息,实则棕油价格对小市镇经济非常关键,其涨落不仅是经济性的,也会冲击到政治特别是选举。

在大马棕油价的涨落比原油重要得多,因为大马也是高石油消耗国,国内注册车辆便有约1300万辆,另外摩哆也是约1300万辆,油价涨,政府也得补贴石油,结果是对公共财政助益没想像中那么重要。

从国际比较看,过去20年大马能取得年均约5%的增长率,算是不俗。因为除了东亚新兴市场,其他国家的平均增长率低于5%。就2019年言,IMF预测,美国可能是2.6%;欧盟约1.5%;日本1%;中国6.2%;印度7%;只有亚洲新兴市场可以达到约6%。其中,东盟主要国家约5%,即印尼、菲律宾、越南约6%-6.5%,大马4.5%及泰国3.5%。据此而论,大马也算不俗。

大马的问题在于,过去20年均主要靠内需驱动增长。如过去10多年,国内消费均可取得约7-8%年均增长率。可这是难以持续的,因为家庭债务也因此节节上升,一度高达国内生产总值(GDP)的94%,最近才递减到83%。这也突显出,内需已用到尽头了。外加上公债也节节上升,使得联邦政府采取一定的紧缩政策。

2017与2018年的公共支出为3.3%与0.1%,且公共消费中,行政开支占了80%以上,以至排挤了生产性投资。没有生产性投资,何来增长?政府支出有两大类,一类是可增加资产(如生产性投资),另一类为消耗性支出,用了就没有未来的收益,而大马因公务员过多,待遇好,使得生产性投资被排挤掉,不利未来增长。这将是一个尾大不掉的长远趋势。

结构性改革效应不大

进而言之,随著民粹政治的崛起,政治会日趋福利化,可政府又不敢加税,以免得罪人民与钝化经济活力。在这种情况下,可以预算,大马也会像多数发达国家一样,公债节节上升。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有勇气搞真改革如结构性改革,成果也会有限。因为,结构性改革较偏向友善的供给面改革,若没有需求面的扩大内需的配口,其效应也会有限。

可由于公债与民债也节节上升,外加上全球经济充满不确定性,国行与政府也不敢大开水喉,以防备危机爆开时更难收拾。在这样的约束条件下,增长自然有限。此外,随著人口日趋老化,公共医疗支出会更吃力,经济也更缺之活力。普罗的工资也因区域化全球化作用,而难有大幅改善。

据此而判断,未来大马的经济形势应会日趋严峻。只是由于大马得天独厚,只要调整心态与生活方式,依然可以过得去。至少我国有好几百万的廉价外劳可起缓冲作用,值得担心的反而是年轻人难找到顺心顺意的体面就业机会,若他们不能调整心态与学习跟上时代的实用知识与技能,就有可能成为一股抗议力量,如阿拉伯之春或法国的黄背心暴力示威,进而为政治添加更多的不确定因素。

在这全球化的时代,一国的问题已不在限于一国,而必须从全球互动的视角来观察,特别是像大马这样的开放经济未来的政治也可能更为激进。

孙和声

时事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