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松：领袖魅力难敌明星效应

新加坡第13届全国大选7月10日晚上落下帷幕，原本晚上8点结束的选举，被延长到10点，是历史从未发生的。2015年选举，李光耀刚过世，新加坡人对这位国父的爱戴与尊崇被“移情”到选票上，使人民行动党取得亮眼选举成绩，但此次形势逆转，在没有李光耀光环“庇荫”下，连续执政55年之久的人民行动党选举成绩不如人意，总理李显龙选前大力疾呼选民给与政府“强有力委托”，但人民就是不买单。

本届选举253万5565选民选出93个国席，选举成绩显示，人民行动党得票61.24%，比上一届2015年大选的69.9%下跌了8.66%。此次选举有9个反对党参与角逐但全军覆没，只有反对党工人党成功突围，拿下两个集选区阿裕尼及盛港，及一个单选区后港，这是该党取得有史以来最好成绩，继2011年后，再度攻下一个集选区是一大突破，国会议席从6席增加至10席。当时选举日期的决定，曾出现不同声音，反对党认为新冠肺炎疫情还没有完全趋缓的时刻举行选举是“不负责任”的，新成立的前进党秘书长陈清木指：“我们应把政治放在一边，先照顾我们人民的健康和福利。”按理趁疫情举行大选将有利执政党，特别是财政部拨款近1000亿新元／3069亿令吉扶持各行各业因疫情造成的经济冲击，同时反对党没有机会通过群众大会“煽情”，又缺乏资源，难有效传达政治改革的讯息。但看来执意进行选举的人民行动党没有认真评估“民心思变”，因此也无法捡到便宜。

李光耀故居问题曾喧嚣一时，或许成为李显龙形象受挫的远因。过去兄弟阋墙一直困扰著李家，甚至李显龙必须把家事搬到国会辩解，弟妹李显扬与李玮玲更因此与兄长李显龙“反目成仇”，李显扬高调加入反对党前进党，是一种“反扑”姿态，尽管他最终没有选择加入参选，但他公开表示：“人民行动党已迷失反向”，更强调“不投人民行动党的人也可以是爱国的”。

李氏家族的恩怨，被搬到台面，现在彼此更站到政治的对立面，无论怎么看，李光耀泉下有知必然“脸上无光”。当然，李显扬无法释怀的还有其在美国哈佛大学任助理教授的长子李绳武面对的“司法纠缠”，2017年李绳武在面子书转载《华尔街日报》关于李光耀故居纠纷的报道，并在评论中质疑新加坡的司法系统而遭到起诉。这本来是“小事”一桩，但却考验政府的“度量”，新加坡一向对付政敌从不手软，但国家机器却对上了自己侄儿，难免令人诟病。

精英加盟推波助澜

工人党崛起成为新加坡最有实力的反对党，其中高学历精英加盟起到推波助澜的效果，此次工人党盛港集选区候选人林志蔚在电视政论中展现条理思路，流利口才，阳光朝气，果然一鸣惊人，顿然起著“明星效应”，吸纳不少粉丝。而其亮眼的学历更是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林志蔚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克鲁兹分校国际经济学、哲学博士，还拥有三个硕士学位，出版过40多篇经济学论文，曾在世界银行工作7年，在外旅居20年后返回新加坡服务。

有人认为他在国外多年对新加坡不够了解，但其国外经验却可以成为其问政的优势，跨出“刻板”的社会价值，他对新加坡一个高所得国家，却还有老年人“为了生活”需要从事体力工作感到困惑。这无疑点出新加坡作为一个先进国的盲点，也反映老年人的心声。他在电视政论的一句名言：“What we are trying to deny the PAP is not a mandate. What we're trying to deny them is a blank check.”（人民行动党不是不能得到委托，而是不能得到一张空白支票。）更吸引许多网民追捧，吸纳众多粉丝。

当然，工人党会成为新加坡人最强选项，也归功于过去该党议员国会论政的表现，而党魁刘程强虽然宣布此次退位不参选，但眼看工人党选区选情告急时，也挺身出来拉票，有效巩固票源。工人党共竞选21个席位，成功取得10席位，在缺乏资源的情况下获此成果，绝非易事。

集选区是双刃剑

集选区是个选举的双刃剑，胜者全收，更是主力战。新加坡1988年制定此选举政策是为确保国会有少数种族的代表，其中规定角逐集选区议席者的至少其中一人必须是来自马来族、印度族或其他少数种族社群。同样的，新加坡总统选举为了保障少数民族有机会当选此职，2017年修订宪法：“如果总统一职在30年内（即五个总统任期内）都没有由某一个种族的合资格人士担任的话，那下一届的总统选举将只会给那个种族的合资格人士参加”。现任总统哈莉玛就是在这个宪法保障下的第一个受益者。

早前李显龙计划两年后交棒的计划或将生变，本届选举普遍认为是第四代领导班子的“试金石”，但李显龙“钦点”接班人的副总理王瑞杰领军东海岸集选区表现“欠佳”，获得53.4%选票，低于上届的60.7%。而人民行动党在盛港集选区也“沦陷”，顿时失去总理公署部长黄志明、交通部兼卫生部高级政务部长蓝彬明，及内政部兼卫生部高级政务次长安宁·阿敏等三位高级公职人员。

新加坡集选区选举的目的，无疑也有抱著“母鸡带小鸡”的期待，借部长级领袖的声望来拉台其他名不见经传候选人杀出重围，但本届选举，看来“领袖魅力”不敌“明星效应”。

李显龙不听反对党劝告而执意疫情期间举行大选，反而让反对党收割更大成果，这正是大意失荆州，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