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垂不朽有时

昨天接获朋友的讯息，他一位很疼爱的亲戚离世。很自然地，发送讯息栏上写上了“节哀”的字眼，貌似惯例，面对任何这样的消息都会如此。喜怒哀乐有时，悲欢离合有时，生老病死有时，想来世界有什么事能真的永垂不朽？或许没有；或许有；或是暂时有，只是我没能在其消亡之际存于世。

在那些故纸堆里，就藏著前人的智慧云云，深怕遭人遗忘，那些值得流传下来的，都被一一记录在竹简，捆绑成册；印刷在纸张，出版成书，虽然他们未必有著“让这些文字可能流传百世”的自觉。而我们才幸而得见孔孟朱陆思想、诗经文选古文观止诸如此类。毕竟有其价值，才能被人多次提及，再有国学热的出现。经时间的洗礼，未必如当初原始，如璞玉经过雕琢，放在我们手中。

踏进家门，扫眼一望，祖先的神主牌总显而易见。他们说儿孙满堂是件相当幸福的事，尤其是对于那些老人家来说。三代同堂是平常，四代同堂不难见，五代同堂总也有。很多时候，距离我们遥远的先祖，恍如是位比我们生活在不同年代的陌生人，我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血缘，加上我们并不会特意去过问哪位先人过去种种，也不见得有家谱，就算有也只是一种记录家族源流、根支扩散分布。

远的不消说，纵使距离我们较近的长辈，我们何曾真的了解他们的过去呢，一旦人离世，能带走什么，又留下什么。历史上值得被尊崇的伟人才被记得，但谁又能保证终有一天不被遗忘呢。好似每个人身上都贴上了两种看不见的有效日期，一者是死亡本身，一者是他所留下的遗产，有实体（财产、产物）也有抽像的（影响力、精神、回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也如此吗？常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终究也是很实在的经验之谈。夫妻、恋人、家人、朋友等关系中，家人之间绑得最紧，系上“血缘”的细线，无法摆脱。而夫妻，所谓的天长地久的宣言，无非都是直到死亡将大家分开。若说每个人是独立的个体，用过客来形容对方与自称，不也恰当。

所谓的永垂不朽，应该是当代人的想像，希冀某些人某些事能流芳百世，流传至今都可以从不同角度去解读。所以，他们的名字一再在时间的流光里千回百转，深怕不经意就迷失在洪流当中。当然也有些人并非受到同时代的人追捧，而是另一个时代人的发掘，觉得有利用价值而推崇。人的未来不过是坟，坟的未来无非是被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