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寻求内心平静,报人终日风风火火,这两种人除了都对社会有付出、有贡献,似乎再找不到另一个交汇点。马来西亚与新加坡佛光山总住持释觉诚与《东方日报》总编辑潘友来日前在仁嘉隆东禅寺进行了一场分享会,针对两人的著作《如来之子》及《人类生命的光辉一代传一代》精彩对话。

2015年下旬,释觉诚和潘友来分别出版了《如来之子》和《人类生命的光辉一代传一代》,前者叙述僧侣在巴西弘法的足迹,后者则为40年新闻工作的感悟。分享会主持人《普门》杂志总编辑沈明信以“生命的意义”开启了话题,探问僧人和报人生命历练的累积。

觉诚法师说,活在人间,人必有存在的价值,一盏灯的存在,是为了照亮人;一瓢清水,则为让人解渴,重点在于我们是否有把该存在的价值发挥得淋漓尽致。她说:“师父星云大师已经高龄90,还是每天写一幅墨宝启示和劝勉世人。他若能坚持,我们更该用心做,用生命来为大家祝福。”她坦言,自己“越出家,越没有自己”,人生在世,不外是走万里路、读万卷书、做万种事。

从前人们说起巴西,只想到足球,但因为觉诚法师,不少人知道巴西也有佛教。1992年,31岁的她跟随师父率领的弘法团到南美洲,才到第一站巴西,就被赋予一项艰巨的任务——留守巴西,建造如来寺。

一共15个春秋,秉持“有佛法就有办法”、“有承担就有力量”的信念,她坚持了下来,完成了任务。觉诚法师透露,曾刊登在《东禅月刊》的文章,一篇一篇汇聚起来,成了《如来之子》,希望此书能成为青少年的励志读物,同时是献给在巴西弘法的师兄弟的一份敬意,并借此感谢巴西默默付出成就如来寺的信徒。

生命光辉的传承

潘友来笑称,身在新闻界等同处于乱世之中,每天离不开天灾人祸、政治斗争和社会动乱,在谈生命的意义前,首先得把自己照顾好。“做好自己,才能把事情做好,散发正能量,让人有所学习和启发,才能聚集正能量,为社会推动有意义的事。”他接著说:“处理新闻时,最难受的是自杀事件层出不穷,心中不免不断冒出生命意义相关的问题。所以,除了刊登新闻,我们也寻求专家的意见、做分析,虽然已经努力在做,但消极的事还是不断发生,说明我们还要更努力。”一如书中序文的标题“精彩人生是一种累积”,他认为,每个人所认为的生命意义都不尽相同,因不同的遭遇有不同的领悟,但无论如何,肯定都有一份正能量在推动。

书名《人类生命的光辉一代传一代》取自书中的第一篇文章,说的是已故胞弟潘友明的故事,书封的图画出自胞弟之手。潘友明2014年因胃癌逝世,此前从事医药研究工作,除了研制爱滋病药剂,也研发快速诊断严重急性呼吸道综合症(SARS)的方法,贡献显著。“我写下了弟弟抗癌期间的坚强与努力,也写下了我对生命的思考。这本书是我40年来所经历的事,我受到新闻线上和生活中大小事的感动,本能地动笔写下,促成了这本精选集,希望也能感动读者。”在多番推敲后,即便书名略长,但仍是选用,主要是希望生命的光辉能一代传一代,越长越好。

新闻行业吃力不讨好,潘友来认为,家人的支持是最大的靠背。左起为妻子洪素珍及独女潘嫣然。
新闻行业吃力不讨好,潘友来认为,家人的支持是最大的靠背。左起为妻子洪素珍及独女潘嫣然。

年少懵懂,大胆前行;承担职责,扛起使命

释觉诚:我出家时,不知道原来要做那么多事,要洗厕所,还要接待总统。31岁,刚出家2年,就被派守巴西,当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更不知道要待15年。我住的地方5公里内人烟稀疏,那里没有华人,更加不用说有人会说华语。他们说:“你要忘掉自己,做一个巴西人!”,我后来连做梦都说葡语。

说起来,我的背景帮了很大的忙,我是马来西亚人,有学习3种语言的经历;我是独中生,必须为校筹款;我家庭环境不好,很早就外出打工,这些多多少少都为后来的路锻炼了心智。现在50几岁了,回头看,就是“哦!原来我是这样走过来的。”

潘友来:我的人生有很多“没想到”。投入了就一直走,一直走到今天。很多人问我,媒体是否会“死”?我说,传统报纸可能会死,但新闻工作不会死。不管新闻用什么管道传播,还是需要写新闻的人。社交网站发达,已经没东西隐瞒得住,一切只是速度和深度的问题,但也因为这样,我比较少接到“问候”的电话,也没再被请去“喝咖啡”。社网是双面刃,在愈发竞争的环境下,最重要是报社的立场,要对社会起启发作用。

《东方日报》经历风风雨雨,但老板一直在坚持,即便多年来遭受的亏损已经无法计算,但他是真心推动中华文化,让华人有多一个选择,听到另一种声音。我认为,这些办报的企业家都值得掌声鼓励,他们肯出钱让我们有中文报可读,让文化得以传承。当年老社长交代:中文教育一定要做好,其他不必担心。于是,就一路走到了今天。

“如来之子足球队”把在马路街头徘徊的孩子接引进来,让这些来自贫民窟、对未来没憧憬的孩子重获新生。值得一提的是,这支足球队在去年杪与2016贺岁片《Ola Bola》的导演和演员们进行了一场友谊赛。
“如来之子足球队”把在马路街头徘徊的孩子接引进来,让这些来自贫民窟、对未来没憧憬的孩子重获新生。值得一提的是,这支足球队在去年杪与2016贺岁片《Ola Bola》的导演和演员们进行了一场友谊赛。

回看半世纪 人生有憾也无憾

释觉诚:天气很冷,有个大学女生来看如来之子的足球赛,没想到引发哮喘,送去医院。后来恢复了出院,没想到一到家,下了车又发作,女生的母亲联系我,我赶去,但她最终离世。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遗憾,但因为这件事,我清楚明白,除了死人我无法救活,我没有不能尝试去超越的事。

潘友来:人生中时有憾事,很多事想做的时候却发现来不及。新闻线上分秒必争,有时一个决定就能推翻全局,但要说哪件事,一时三刻,还真的理不出头绪。若说新闻岗位上最难忘,莫过于《东方日报》创刊一天,就被内政部勒令停刊,官员到我们办公室来,找不著路,我们还得领著他们进来,再让他们把公函交到我手上。无论如何,人生中肯定有憾,最重要的是遗憾之后,是否更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