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已不复存在,但曾经坐落于孟沙区的小咖啡馆Poco Homemade兴盛一时,吸引多家媒体上门采访、无数顾客慕名而去。店主曾丽珊是很有个性的女子,她毅然选择在生意最鼎盛时结束营业,原因是出乎一般人意料的“太累、太辛苦”。现是自由工作者,从事室内设计,偶尔供应蛋糕给咖啡馆,曾丽珊自认知足,不愿多做规划,只望随心而活。

曾丽珊早前在八打灵再也的一家画廊设立临时咖啡馆(Pop Up Cafe),为期一个月,逢星期三至六开档售卖蛋糕,让这两年来心心念念想要重温以往滋味的老朋友上门品尝。临时咖啡馆的概念在本地并不算普遍,这也是她第一次尝试,但说起来,一切只是机缘巧合,因画廊邀请她的设计师先生谢泽林参展,她碰巧见到一处位置适合用作临时咖啡馆,于是就这么决定下来。

低调的、怀旧的、安静的,Poco Homemade谈的,是生活的质感。2013年12月29日,曾丽珊和两位服务生在让人印象深刻的蓝白色小店前合影,宣告结业。
低调的、怀旧的、安静的,Poco Homemade谈的,是生活的质感。2013年12月29日,曾丽珊和两位服务生在让人印象深刻的蓝白色小店前合影,宣告结业。

她说:“我也是店关了才知道自己蛋糕做得不错,虽然这间中也有供应蛋糕给一些咖啡馆,但口味和处理的方式都不太一样。其实不难发现很多咖啡馆的蛋糕来来去去就是那几款,因为它们的保留期限比较长,但豆腐蛋糕这一类是留不了的,从前有实体店时,我通常是卖完了再马上做。”Poco Homemade结业,虽然老顾客也不是完全无法在其他咖啡馆吃到曾丽珊做的蛋糕,但情怀毕竟不一样。透过面子书宣传,临时咖啡馆设立的第一个星期,从前的顾客就一一涌上门,现场品尝好几块,再外带好几块,也有人连续几个星期都光顾。

反应如此踊跃,难道不会再次燃起开店的念头?这两年来,究竟有没有后悔结束经营自己一手建立的心血?曾丽珊答得倒是坦然:“其实我反而是决定开临时咖啡馆后又马上后悔,一个月的时间太长了,我的状态也不像2年前那么好,以前习惯了忙碌,但经历了这两年比较闲适的日子,连脑袋都不灵光了,第一个星期时,结账时都算不出来,是顾客自己算的。”对她而言,临时咖啡馆的概念让手艺分享不再局限于一种形式,“反正蛋糕是我做的,只要我在,无论去哪里都可以卖,不一定要开店。”话虽如此,在这段时间里,和老顾客的交集让彼此都找回了当初的回忆,“很高兴他们的生活里有过Poco Homemade这个地方,而我也开始相信临时咖啡馆这件事是有意义的。”

Poco Homemade一开始只卖主食,后来客人反映想在饭后吃甜点,曾丽珊便下手钻研。“很多人觉得做一样东西之前,一定要去跟别人学,又或是自己尝试做了发现不好吃,就觉得没天分干脆放弃。我上网看,把步骤写下来,试著做,不好吃就找出核心问题,解决了问题,自然就会改善。”图为她的拿手之作豆腐蛋糕。
Poco Homemade一开始只卖主食,后来客人反映想在饭后吃甜点,曾丽珊便下手钻研。“很多人觉得做一样东西之前,一定要去跟别人学,又或是自己尝试做了发现不好吃,就觉得没天分干脆放弃。我上网看,把步骤写下来,试著做,不好吃就找出核心问题,解决了问题,自然就会改善。”图为她的拿手之作豆腐蛋糕。

一点点就好,用减法开理想店

Poco Homemade在2009年年底开张,算是本地咖啡馆热潮刚刚掀起时的第一批小店,4年后毫无预警地宣布歇业,震惊了许多忠实顾客。两年多后的今天,再见曾丽珊,很难不谈起当初选择结业的原因,她说:“因为不好玩了。而且我不再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东西。”

她认为,当时的那间店和当时的自己已经达到极限,再也没有进步的空间。许多店家是因为生意冷清不得不宣布倒闭,生意太好造成结业的例子是极少数。曾丽珊解释:“我理想中的店就是一家小店,像日本的小店一样,只有一个人在张罗,只服务社区里的人。人的气息很重要,老板的、服务生的,甚至是客人的。”Poco是西班牙文,意思正是“一点点”,太多了,就不是曾丽珊理想中的样子。

她喜欢安静,也希望给喜欢安静的顾客提供一个安静的场所,“一开始找到我们的确实就是喜欢安静的人,但后来手机照相流行起来,吸引了为了拍照而过来的人。他们不理解我的理念,不是我要的顾客,而且还把原本合我心意的顾客赶走了,喜欢安静的人不再过来了。”这样说话或许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但曾丽珊直言,自己也不喜欢花钱消费就以为自己是大爷的人,她笑说:“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说‘客人永远是对的’,我想揍他!”

曾丽珊笑说, 嫁给谢泽林是自己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当初想要开店,对方不泼冷水,反而回应一句“Why Not?”(有何不可) , “这句话影响我很大,面对其他事时,我会想起这句话…Why Not?很有力量。”创业导致朋友闹翻或情侣分手是常有的事,但她反倒是在过程中发现另一半是成熟的人,“男人嘛,平常看不出来,但是开店后遇到很多问题,看见他很有担当地一一解决,就知道他是可以托付的人。”
曾丽珊笑说, 嫁给谢泽林是自己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当初想要开店,对方不泼冷水,反而回应一句“Why Not?”(有何不可) , “这句话影响我很大,面对其他事时,我会想起这句话…Why Not?很有力量。”创业导致朋友闹翻或情侣分手是常有的事,但她反倒是在过程中发现另一半是成熟的人,“男人嘛,平常看不出来,但是开店后遇到很多问题,看见他很有担当地一一解决,就知道他是可以托付的人。”

菜单瘦身,维持好气氛

曾丽珊一直都更乐意以自己的方式做事情,既然脱离了打工生涯,勇敢创业,自然就要做出自己的风格,“人们对开店的刻板概念是店面要大、食物选择要多,最重要是选址旺区,但究竟是谁定下这些标准的?”她用减法经营小店,除了把店开在人烟较少的小社区,也让店里的桌子数量维持在9张,并在发现餐点准备过程消耗过多人力时,把菜单从十几样缩减至4样。

这种大刀阔斧的改革吐露她做人直接的个性,就像当初年仅24,完全没有相关经验就开店创业,她想得很少,既不考虑如何吸引顾客,也不担心血本无归,但每一次遇到问题,她都坚持找到核心,即刻解决。她说:“餐点太多,准备功夫多,请的人就得多,开销就变大;服务生工作时间变长,她们累,气氛就差…追根究底,就是餐点选择太多的问题,那就直接从那里下手解决。”

专注当下,快乐人生如此简单

曾丽珊说自己大部分时候脑袋是空的,“很多人问我:为什么你总是很开心?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我反而想问:你很常不开心吗?”在她的世界里,事情都很简单。喜欢的、想做的,就去做。她说:“我不理解决定要做的事怎么会做不到?”听起来或许“白目”,但她真心认为,只要有心就能做到。她想要开店时开了店,不想经营了就关掉,人们通常会为这种人贴上“任性”的标签,而她用自己的人生诠释只要专心地做好当下的事,以后的事自然会有安排。

插画系出身,后从事广告业,接著担任游戏概念设计师,并在那时期迷上手作,继而有了开店的想法。结束营业后,有人因欣赏Poco Homemade的设计,找她做室内设计,她也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室内设计师,为餐厅、诊所、服装店、住家等做过设计。这一路上,31岁的她没有所谓的梦想,但是一直有期待完成的小目标,边走边做决定,如今往回看,才发现看似跳tone的经历其实环环相扣。她说:“我不是有野心的人,但特别地专心,很容易沉迷。如果在以前,我这种人就是‘工匠’,沉迷一样手艺时,会24小时都在思考怎么做并动手去做。”也因为这样,她没有多馀的时间和精力去纠结与迷茫。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曾丽珊都很少对顾客表现得热络,有人说这个老板太冷淡,她说:“因为我自己就是那种喜欢找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坐下来,不想被打扰的人,所以我希望提供一个这样的地方给我的同类。”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曾丽珊都很少对顾客表现得热络,有人说这个老板太冷淡,她说:“因为我自己就是那种喜欢找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坐下来,不想被打扰的人,所以我希望提供一个这样的地方给我的同类。”

所谓选择:剔除不要的

说到底,终究是简单的人,对症下药是曾丽珊对待所有事的标准方式,“很多人处于迷失的状态,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同时又对现状感到不满。我觉得其实没那么复杂,就去找出究竟是对什么不满,然后针对性地解决,不就行了?”她过的是减法人生,人生中有各种各样的选项让我们不知如何取舍,站在界线前左顾右盼,不知道什么该拿,什么该舍,曾丽珊她不一样,“我做之前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但做了就知道,所以所有选项我全都选,再把不要的一一剔除。”

制作蛋糕上,她认为还有东西可以学,但目前已不如从前那么沉迷;手缝包包曾经非常沉迷过,现在暂时不碰,但不代表不再喜欢。她笑说,自己思想自由,心灵上满足,所以活得开心自在。当然,这也不是一日修炼而成,并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地脱俗。创业初期,PocoHomemade在面子书上遭恶评,她也会反驳回骂,但后来察觉这样没营养,浪费了时间,解决不了问题,情绪还大受影响。“如果你很努力、很专心地在做一件事,怎么还会有时间去管别人有没有看到你的努力?”埋头苦干,有一天抬起头时,会发现自己已经累积了无数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