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槟城老行业》一书,接著站上TEDx茨厂街的舞台,尔后加入网络众筹平台MyStartr,陈永健常被指认为文化人;今年5月,他创办旅游体验行程订购平台lokalocal,似是走入旅游及导览领域,但事实上,他更乐意把自己定位为用科技解决问题的商人,只不过,永远不忘为生意创造附加价值。

他笑说自己好斗、好胜、输不起,“以前我在英特尔(Intel)工作,竞争非常激烈,每年都有所谓的绩效报告指出谁是最杰出的。也许是个性使然,希望能用我熟悉的科技知识解决问题,做别人做不到的事。”lokalocal的诞生是基于《槟城老行业》一书在2015年出版后,长达两年的采集工作告一段落,陈永健不断思考这些故事除了集结成书和放在网络上让人阅读外,是否还有其他延伸价值?有什么办法能协助老行业转型,免于被时代的洪流击溃?

来自霹雳怡保,大学毕业后在槟城工作,一直到2014年受邀担任TEDx茨厂街的其中一名分享人,陈永健在那之后选择留在吉隆坡,协助MyStartr处理网站架设等工作。他坦言:“老实说,我认为众筹平台并不能解决问题,本地非营利组织、剧场等始终无法打破缺乏资金的困境。从事老行业的老师傅们也一样,他们需要钱。”陈永健意识到协助老行业转型,最关键的还是回到必须产生盈利。

2015年2月,图文并茂的《槟城老行业》举办推介礼,老师傅们看见自己的故事跃于纸上,对于老行业用另一种形式传承,无不感觉欣慰。
2015年2月,图文并茂的《槟城老行业》举办推介礼,老师傅们看见自己的故事跃于纸上,对于老行业用另一种形式传承,无不感觉欣慰。

传统手艺开课,重新包装再推广

lokalocal平台目前提供多达300个旅游路线,有上千名用户,每个月约70宗交易,且自5月推介以来,平均每个月都推出一项新服务。陈永健解释:“国外有Withlocals、房屋共享平台Airbnb和它推出的‘Trip’,主打的都是由当地人为旅客提供特色体验活动,但为什么本地没有类似的平台?”他笑说:“不能输的心态又跑出来了。”

老行业中的峇迪(Batik)制作、皮影戏戏偶制作等,老师傅们平日也在开办授课,但知晓的人并不多,透过平台的包装和推广,意欲转型的老师傅纷纷成了在地达人,他们除了传授手艺,也给旅客讲解当地的历史背景,这样的模式无疑也正中希望能深层体验在地风情旅人的心意。lokalocal标榜任何人都能当导游,导览路线和价格由在地人自行设定,旅客按照他们的需求和兴趣自由选择,而平台从中抽取10%佣金。陈永健指:“互惠互利或三方得益自然是生意的最佳模式,但在合作创造财富的同时,是否能创造其他附件价值也很重要。”

他点出了一件非常现实的状况:“平台,只能做唯一,不能做第二,不然就没有意义了。”这个说法其实很容易理解,因为所谓平台即是把相关人事物聚集在一起的地方,若是分散成多个聚集点,就达不到聚集和整合的目的。很显然,lokalocal的成立,时机准确,而陈永健也有把它做大的野心。

他说:“槟城有槟城古迹信托会(Penang Heritage Trust),吉隆坡有走街(Kaki Jelajah Warisan)这类深度导览团,但大家各做各的,也没有平台,我希望能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毕竟平台的好处除了提升曝光率,也能从中看出趋势,同时提供同道交流的空间。”lokalocal接下来也有可能和雪兰莪旅游局和马来西亚航空(MAS)合作,共同推动旅游新形式。

到彭亨劳务乘四轮驱动车前往白叶山瀑布(Lata Berembun);到鱼米之乡雪州适耕庄向当地人学习补渔网和制作鱼丸,这些有趣的体验都是由熟悉风土人情的在地人带领,少走一点冤枉路,多一点新鲜的体验。
到彭亨劳务乘四轮驱动车前往白叶山瀑布(Lata Berembun);到鱼米之乡雪州适耕庄向当地人学习补渔网和制作鱼丸,这些有趣的体验都是由熟悉风土人情的在地人带领,少走一点冤枉路,多一点新鲜的体验。

遇见对的人 就有好体验

一开始时,老师傅是陈永健最先考虑到的在地达人,后来他得知拉曼大学早在2009年就已展开新村社区计划,大学获拨款,让学生们分批研究国内目前受认证的600多个华人新村,而这些采集资料若仅仅发布于网站,未免有些浪费。于是,老师傅、新村人和各个社区各自组成的导览团队,成了陈永健邀请加入平台的对象。

他透露:“接下来也会和生态旅游机构合作,还有在外打拼多年后回家乡经营民宿的年轻人。旅游形式在转变,民宿主人除吃住之外,也开始提供导览服务。”值得一提的是,参与八度空间人文旅游节目《回家》的部分在地达人也是lokalocal平台上的导览员。

陈永健自觉热情来自面向人,从前做老行业采集,像一个探险家,不断在挖掘人的故事,而如今的旅游体验行程订购平台,也始终是因为坚信只要遇上对的人,就会有好的体验。再者,人们对网络消费普遍有信心,“是整个机制让我相信这样的平台行得通,国外有许多类似的旅游网站用相同的模式在成长。”他补充:“相比传统旅游公司,网络平台有用户的评分和评论可参考,体验过的用户会上传图片、文字和影片等,能让对同一个行程感兴趣的人事先拼凑画面。”

一场旅行,两年挣扎,54个老故事

今年2月杪离开MyStartr,3月至4月间便建立自己的团队,著手筹备lokalocal,5月正式推介,陈永健直言:“现在的游戏规则已经不是大吃小了,而是比速度。不难发现,很多年轻人十几岁就是创办人或共同创办人,因为以科技创业,最重要的是你能在别人还没有动手前就先用最快的速度让它成形。”

陈永健认为定位准确最为关键,也不怕实话实说:“子弹只有几发,所以不容有错。”因为所做的事有无法轻易被取代的价值,他相信自己走在正确的路上,也不担心往后的路会有多困难。说起来,原本专注在科技界打滚的陈永健会走上今天的这条路,完全是意料之外。2011年7月,他辞掉工作,准备赴新加坡就任一份薪资优渥的工作,在那之前,他有一个月的空档,于是便为自己计划了一场小旅行,打算好好地游览终日庸庸碌碌穿梭其间,却未曾真正用心去感受的槟岛。没想到,这一游,打乱了原本的生活轨迹。

到鱼米之乡雪州适耕庄向当地人学习补渔网和制作鱼丸,这些有趣的体验都是由熟悉风土人情的在地人带领,少走一点冤枉路,多一点新鲜的体验。
到鱼米之乡雪州适耕庄向当地人学习补渔网和制作鱼丸,这些有趣的体验都是由熟悉风土人情的在地人带领,少走一点冤枉路,多一点新鲜的体验。

因为诚服于老师傅的匠人精神,他最终放弃了狮城的工作,留在槟城走访来自各个传统行业的老师傅。他忆述:“一开始根本不敢跟家人说,只说不去新加坡了,因为槟城有更好的发展。”身材从胖走到瘦,皮肤从白皙走到黝黑,不谙福建话的陈永健在各种协助下,整整用了两年多时间完成54名槟城老师傅的故事采集。而这两年如今说得云淡风轻,但吃过的苦头,经历过的挣扎,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虽然间中有接一些案子赚生活费,但这两年多供车租房等各种花费还是耗掉了约3万令吉。”他说:“看著存款一直在减少,免不了会问自己究竟要不要继续,可是新国的工作没等我,存下来的钱又花掉了不少,如果就此打住,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30出头的年纪,身边朋友都在买房、筹备结婚等,陈永健现在回想,仍是对自己的冒险之举心有馀悸。

不标签自己,世界更广阔

“虽然只是2年,但每天都过得很矛盾、很辛苦。现在如果有年轻人打算用自己的积蓄做些什么事,我都会劝说不要冲动,因为不是下定决心、做了决定后,事情就会顺利发展。若是不够坚持,后果要自负。”他强调:“如果只是一心想要影响人,或是让自己看起来很帅,千万别试,这条路很难也很长。你独自往前冲的时候,根本没人理会你要做的是什么;在你达成目标前,耳边充斥的满是质疑的声音。”

现时把火力集中在lokalocal,陈永健不讳言,赚钱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还是非常重要,毕竟先茁壮了自己,才能为别人遮荫。相对而言,他对个人品牌的塑造倒是不以为意,“其实我不见得是文化界的人,既与艺术无关,也不在传播领域,若是被标签为某个领域的达人,反而等于自我局限。”他不愿以个人姿态做事,认为一个好的平台,不会因为人事的变动受影响,而科技会随著环境改变,平台的存在是为大众提供更优化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