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兰丹抬轿过火后继有人　坚守传统200年

民俗活动年轻化-下篇

报导：刘思敏

 

柔佛古庙众神出游声势浩大、声名远播，几乎所有大马人都曾听闻。同时，东海岸吉兰丹华人也有一项在元宵节进行的传统仪式——抬轿过火，延续了超过200年，时至今日仍是丹州人的年度大事，年轻一辈也纷纷投入其中。而这项民俗活动最让人佩服之处，在于长久以来，坚守传统的纯粹，始终保有其最根本的文化精粹。

坐落在吉兰丹哥打峇鲁唐人坡的妈祖庙“镇兴宫”是丹州华人往日的根基地，而今该州绝大部分的华裔，每年元宵节早上，都必定会参与抬轿过火的仪式。镇兴宫文教主任蔡振辉透露：“家家户户在门外以干椰叶或木柴及金银纸搭成易燃火堆，恭候众董事及抬轿队伍，抬著妈祖神像，挨家挨户拜年。”

抬轿人不分男女

神明出巡，亲自到府上让信众跪拜，是本地绝无仅有的风俗，文史田野工作者李永球也曾在参与其盛后写下：“吉兰丹应该是本地唯一有迎神过火的州属。”他也提到火的崇拜是古老的风俗，而过火的意义在于祈求神明保佑，迎来兴旺好运。另一方面，女生被允许抬轿也有别于其他地方风俗，针对这一点，蔡振辉说：“任何人都可以抬轿，只要他们注意禁忌。比方说，女性被允许抬轿，但月事来临就要避免。”他强调，禁止女性抬轿，是不合逻辑的说法。

蔡振辉告知，镇兴宫漫长的两百多年历史里，抬轿过火的仪式不曾间断，每一年都固定在元宵节进行。早上8时，6座妈祖轿在击鼓鸣锣和燃点红炮后，尾随一支凉伞，浩浩荡荡穿过燃点中的爆竹火光，穿街走巷拜年去。当抬轿队伍抵达家门口时，门前的火篝被点燃，轿子一个接一个被抬入家中，由家中长者和抬轿一方交换香火，喻意妈祖献上祝福。同样的仪式，在唐人坡的三百多户里，不断重复，也在两百多年的时光里，以最传统的方式，不断传承。

当然，抬轿过火仪式经历了一定的演变，蔡振辉透露，在很早以前，抬轿只在庙前进行，接著抬到河里，随著河床日益加深后，才改至庙的附近，之后再扩展到唐人坡（KampungCina）。他说：“庙方现在正计划让这个意义绵长的仪式走出唐人坡，延伸到两所华校附近，另一个华人集居的地方格罗佐路（JalanKelochor）或距离较远，有唐人街雅称的哥本苏丹路（JalanKebunSultan）。”

庙宇活动自由无束缚

46岁的蔡振辉正职是星势力娱乐制作公司的制作总监，从小随著父亲参与庙庆，因而对神庙的各项庆典充满浓厚兴趣。蔡振辉的父亲蔡长镇目前担任镇兴宫董事会主席一职，总管大小事务，尚有称作“总理”的总务一职，处理文书工作，而他所担任的文教主任负责文物及教育事项，也受委负责庙会的歌台演出活动。目前在董事会中，属年纪最轻的一位，他坦承：“5至10年前，庙方董事会成员的年纪都比较大，近几年，许多职务都有年轻化的趋势。”其父亲目前七十多岁，10年前加入董事会，当地人一般上也都是在退休年龄后才参与庙务。

搏金龟求平安，膜拜仪式不马虎

蔡振辉指，东海岸华裔尤其是东北部的吉兰丹州，华裔人口比率明显较少，但在进行华人庙会活动时，丝毫不马虎，一样承袭了先辈的膜拜仪式。除了元宵节上午的抬轿过火仪式，每一年，善信都会到庙里点香祈求平安，夜里亦保留了“搏金龟”的习俗。（或称乞龟，在神明面前说出愿望，祈求神明允准带回欲求取的神龟。神龟以面粉、糯米粉等揉成，求回家后分食。）

相较西海岸，我们看东海岸华人的生活，始终隔著一层面纱，不甚了解，甚至存在误解。但吉兰丹真的如我们想像中保守吗？蔡振辉表示：“这里的马来同胞都知道华人在元宵节这天有这样一个仪式，对他们来说，是从小看到大的庆典。仪式虽在华人区进行，但友族会特地前来观赏、拍照。”外人绘声绘影地说著这个“本地最伊斯兰城市”的故事，误把它的简单纯朴诠释为封闭保守，“200年来，从来没有人干预过抬轿过火的仪式，友族朋友用开明的态度看待华人的民俗仪式。”

他接著说：“或许也正是我们处在一个宗教色彩浓厚的州属，当局采取相对开明的态度，所有庙宇活动都采取不干预的自由政策。已故前大臣拿督聂阿玆在位时，丹州政府就已承认镇兴宫为文化遗产，并拨款在兰斗班让（RantauPanjang）建造了一座清真寺，其结构参考中国四大清真寺之首北京牛街清真寺，外观上和华人庙宇极为相似。大臣也把这座供回教徒祷告的清真寺以‘北京清真寺’命名，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他的远见和对镇兴宫的厚爱。”

添看点，商业活动非唯一途径

谈到年轻人因受网络影响，更愿意参与民俗活动，但也仅限于点到即止，蔡振辉说：“虽说现在有很多年轻人都主动参与庙庆活动，但我也很希望，配合面子书等社交媒体和利用电视媒体的影响力，让全国甚至海外华人认识并理解我国有个小角落，华裔人口只占3.75%的哥打峇鲁市，仍有一群华人每年秉持妈祖精神，让抬轿过火的仪式一代传一代，延续庙中香火和庙庆等传统文化。”

话虽如此，他也直言，民俗活动最该著重的是传统的传承，吸引年轻人参与庙会，商业活动并不是唯一途径。“要吸引年轻人，两百多年历史的传统抬轿过火仪式本身就能办到。”他说：“这点和西海岸有所不同，其他地方的庙宇可能会以加入商业活动作为创新的举措，但镇兴宫不希望因此失去传统意义。”

蔡振辉今年第一年负责歌台表演项目，透过适合一家大小参与的歌唱比赛吸引了众多民众，他分享：“除了让安娣安哥们大展歌喉，也设儿童组，这么一来大家会扶老携幼，共享天伦。从前请歌舞团表演，晚上11时他们准时收工，人潮也跟著散去，但今年让居民当主角，到午夜12时半，大家都还意犹未尽。”

他提到若是要为庙会增设节目、增加看点，必得优先考虑民俗技艺，“比方说踩高跷，从前曾经有过，但已经失传了。”他感叹，丹州缺乏具备相关技艺的人才，冀望具备文化技艺专业的国内外专才在进行巡回工作坊时把吉兰丹考虑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