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发展越来越有系统性,除了学习冲泡一杯好咖啡,很多人也越玩越专精,但是你可以玩到多极致?来自古晋Earthlings的李威霆,自2011年接触咖啡后便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并且开始了解咖啡背后的境况。在对生豆、种植、种子、物种的深入探究下,他于砂拉越雨林中发现了Liberica咖啡豆在婆罗洲的变种,并在德国“斯图加特咖啡峰会”上获颁“Kaldi Award—咖啡生豆奖”,表扬他对咖啡做出的贡献。

小小一颗种子,涵盖的意义非常大——从宽广的味谱,到对人体的益处,以及文化和社会层面的影响。一颗小小的种子,可以有那么多的变化,冲著这几点,咖啡足以让人著迷。——李威霆

“过去几年,我在世界各地学习咖啡时,无论是欧美还是亚洲的咖啡专家,对Liberica的印象都是一面倒──认为那是很差的咖啡。”李威霆说。

咖啡爱好者都知道,Arabica咖啡豆才是王道,而在全球咖啡产业里占少数、总产量不到1%的Liberica,向来被视为不入流的豆子。李威霆坦承,早年在教授精品咖啡以及在推动咖啡种植的时候,也不重视Liberica咖啡树,“我们甚至还会把它砍伐掉。”

今年2月,李威霆(右)获德国咖啡学人颁发“KaldiAward—咖啡生豆奖”,开心地与来自泰国的咖啡农合影留念。
今年2月,李威霆(右)获德国咖啡学人颁发“KaldiAward—咖啡生豆奖”,开心地与来自泰国的咖啡农合影留念。

直到去年5月,李威霆到泰国曼谷上德国“咖啡学人”(Coffee Consulate)创办人史提芬舒华兹(Steffen Schwarz)博士的咖啡课程时,深受启发。“舒华兹博士说,Liberica其实可以是很好的咖啡,只不过市场上有太多不正确的见解。他要求我通知本地的咖啡农,用他的方法处理Liberica咖啡豆。”

李威霆指出,在东南亚,马来西亚和菲律宾是Liberica的主要产区。过去,大家把处理Arabica和Robusta咖啡豆的手法,套用在Liberica的处理上,使它一直以来都被误认是品质低劣的咖啡。

处理有误引发误认

“我们在杯测Liberica咖啡时,发现它有很大的潜能。它并不如市场认为的那么差,只不过过去我们并不是太了解这个咖啡品种应该怎么处理、烘焙和冲泡。”这个发现无疑是自打嘴巴,不过他也把握这个机缘,重新省视对Liberica咖啡的偏见,然后回到砂拉越重新认识种植在周边的Liberica咖啡树,并把不同的品种收集起来。

“前一段时间,我们团队在舒华兹博士的建议下,在砂拉越的雨林里面找到了Liberica在婆罗洲里好几种不一样的变种。”他们将那些发掘到的变种树的外形、性质及味谱作了分类和归纳,因而被邀请到德国的大型咖啡峰会——斯图加特咖啡峰会(Stuttgart Coffee Summit),讲解Liberica的发现,并且把发现到的珍贵品种,带到当地让欧洲科学家进行DNA序列分析。

他说:“在全球精品咖啡里,那么多人根深蒂固地认为Liberica咖啡是不行的,所以我们想到借由斯图加特咖啡峰会,趁世界级咖啡专家聚集一堂的机会,带了几种砂拉越产的Liberica咖啡,现场冲泡让他们杯测,一洗大家对Liberica咖啡的坏印象。”

这一趟德国之旅,李威霆意外收获德国咖啡学人所颁发的“2018 Kaldi Award—咖啡生豆奖”——这是每两年才颁一次的科学奖项,由15人组成的评审团评选出,以表扬了他对Liberica咖啡品种的重新发现和认识,以及对未来咖啡产业发展的极大帮助。

重振大马咖啡种植业

李威霆在吉隆坡修读商科,2011年返回古晋继承家业。他说,自己对汽车产业兴趣不大,倒是跟几个朋友创立Earthlings咖啡工作坊,成为第一批把第三波精品咖啡风潮引入古晋的先行者。

他花了几年时间,飞到世界各地考取各国的咖啡专业资格,包括美国精品咖啡协会、欧洲精品咖啡协会的讲师资格,同时也成为德国咖啡学人的一员。

李威霆指出,马来西亚曾是咖啡种植地,但六七十年前遭遇病害,本地咖啡种植业从此一蹶不振。“我们的咖啡馆主要是推广单品咖啡,我每年会从印尼、越南、中美洲等60个地区进口各种各样的咖啡豆。我在想,我国也位处咖啡种植带,沙巴和砂拉越有那么多土地,为什么不能发展咖啡种植产业呢?”

“马来西亚没有种植Arabica咖啡,只有少量的Robusta和Liberica咖啡。其实我国的气候适宜种植咖啡,不过咖啡种植一直不被重视,因为它不像胡椒、橡胶、油棕,采收后可以直接换取现金。”

李威霆与一对墨西哥父子在交换咖啡品种,借由外国各地的咖啡农的知识和经验,引进适合砂拉越种植的咖啡树。
李威霆与一对墨西哥父子在交换咖啡品种,借由外国各地的咖啡农的知识和经验,引进适合砂拉越种植的咖啡树。

培植低海拔品种

3年前,李威霆开始引进Arabica咖啡品种,免费供应给当地农夫带到峇里奥(Bario)一带种植。然而这几年全球暖化,世界各地的农夫都面对高海拔咖啡难以生存的问题,所以咖啡的永续发展成了咖啡农最大的挑战,“我们无法改变全球暖化,因此全球的咖啡人唯有想办法培植低海拔的咖啡树。”

他说,Liberica咖啡树虽然长得很高,采收非常困难,而且每棵树的产量仅是Arabica和Robusta的1/3,不过优点是不需要在高海拔(800公尺至1500公尺)的地方生长。

他也指,此趟的德国行除了奖项,最大的收获是与当地农夫交换优质且适合砂拉越土质与气候生长的咖啡,并成功带回16个不同品种的Liberica种子,准备移植到砂拉越的土地。他把带回来的咖啡种子分成两类,“凡是适合高地种植的我们交给巴卡拉兰(Bakelalan)的农夫;另外大面积低海拔的咖啡,我们寻求与政府合作,有不同类型的咖啡,这样就有可能把砂拉越的咖啡种植产业发展起来,成为砂拉越的主要农产品。”

至于为什么关心咖啡种植,他说:“除了咖啡是一种文化符号,咖啡种植不用大面积砍伐森林,它可以在自然雨林里跟其他物种并存,也为国家自然环保的形象加分。既然砂拉越有那么大面积的土地,与其只种植胡椒、油棕、橡胶等作物,是不是也可以让咖啡树融入其中呢?”

李威霆的团队进入婆罗洲雨林里找寻野生Liberica咖啡。
李威霆的团队进入婆罗洲雨林里找寻野生Liberica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