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斯瓦丽在行管令期间失业,没钱买奶粉时,只好用咖啡乌给孩子充饥。(档案照)

根据《2019年全国健康和发病率调查报告》显示,我国5岁以下儿童营养不良的问题在这几年有上升的趋势。

儿童营养不良会造成过轻或过矮的现象,除了经济能力,育儿方式和营养知识,也有可能造成儿童营养不良。

这些孩子的情况并非只是报告上的数目,活生生的案例就在你我身边上演著。

“妈妈,我肚子饿!”,失业妈妈在买不起奶粉的情况下,被逼用糖水泡咖啡乌给稚龄孩子喝,让人看了也心酸。

玛格斯瓦丽目前与2岁和6岁的孩子,住在槟城大英义学园的人民组屋,其丈夫因事故而坐牢。

玛格斯瓦丽的2名孩子,手里的奶瓶并不是装著牛奶,而是清水。
玛格斯瓦丽的2名孩子,手里的奶瓶并不是装著牛奶,而是清水。

她原本任职洗碗工人,每周工作3天,月收入约600令吉。自行管令从3月开始落实后,她就失业了,连购买食物都成为一大经济负担。

在买不起奶粉后,她只好用糖水泡咖啡乌给2个孩子喝,当时为期约一周。幸好之后有一些公众捐献食物和金钱给她,让她暂时撑过去,

《东方日报》记者于9月中前往玛格斯瓦丽住家采访时,她感叹说,公众买给她的一箱奶粉差不多喝完了,孩子可能又得喝咖啡乌了。

记者走入她家时,其2岁女儿正在吃快速面,她告诉记者,家里的煤气用完了,现在也没有钱买新煤气,不懂怎么办。

“行管令之前,我在饮食摊工作,还能带一些食物回家吃,当时孩子有吃快速面、麦片和粥等食物,但很少吃肉类,除非有钱才买。”

但她在失业后,情况就变得更糟糕,有时只能吃白饭配煎蛋,她无奈道,这些食物哪里有足够的维生素和蛋白质?

“有时我会去问邻居,有没有咖哩?他们也会给。有时会参杂一些蔬菜和肉类,但有时只是咖哩汁而已。”

每当听到孩子说:“妈,我肚子饿!”,玛格斯瓦丽就很想哭,但她还能怎么做?

一想到孩子挨饿,她在受访过程中哽咽起来,并坦言有时也不懂要对孩子说什么,就直接去问邻居是否能给她们一些食物吃。有时她会选择不吃,把食物让给孩子。

“孩子时常会挨饿,而且没机会吃到好吃的食物。”

牙齿因缺钙出现问题

她感叹,孩子如今缺乏钙质,牙齿已出现问题。2岁女儿雷切尔天生有颚裂问题,现在进食也有困难,不能吃硬的食物,让别人照顾也很麻烦。

雷切尔出世时,体重是2.6公斤,但基于健康问题,一周后剧降至2.16公斤,出生约50天后,体重也只有2.75公斤,属于体重严重过轻的“红区”。

由于生活面对许多问题,玛格斯瓦丽也无法根据卫生部的规定,定期带孩子去政府诊所接种疫苗,有些疫苗也错过了。她了解这对孩子不好,但也没办法。

她说,本身现在有尝试找各种工作,如洗碗、清洁,但现在很难找。有时帮忙洗碗一两个小时,只有20令吉收入。

如今,她已付不起每月97令吉的屋租,并欠下数百令吉的水电费了。最近,日落洞国会议员雷尔的服务中心有协助他申请福利金,并已发出批准信。

尽管城市地区的家庭收入较高,但还有不少住在人民组屋或廉价组屋里的城市贫穷家庭。(档案照)
尽管城市地区的家庭收入较高,但还有不少住在人民组屋或廉价组屋里的城市贫穷家庭。(档案照)

低收入家庭多男童体重不足

根据最近出炉的《2019年全国健康和发病率调查报告》显示,我国5岁以下儿童营养不良的问题在这几年有上升的趋势。

报告指出,孕妇营养不良,会导致新生婴儿的体重较低,并提高婴儿营养不良的风险。用食不当和环境会进一步影响儿童的成长,如身高和体重。

数据显示,2011年时,体重不足(underweight)的儿童有11.6%,并在2015年上升至12.4%,2019年进一步上升至14.1%

“来自乡村地区、B40低收入家庭,以及男性儿童出现更多体重不足的情况。”

发育迟缓(stunting,即过矮)的儿童,则从2011年的16.6%,增至2015年的17.7%,再增至2019年的21.8%。

“这主要出现在乡村、女性和B40低收入家庭。当中,砂拉越土著儿童发育迟缓的情况更严重,高达41.5%,比全国的21.8%高许多。”

尽管消瘦(wasting)的儿童人数从2011年的12.4%,降至2015年的8.1%,但2019年又回升至9.5%。基本上,来自城市、巫裔家庭,以及男童出现更多消瘦的状况。

此外,另一份由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于2018年发布的《贫乏的儿童(Children Without):城市儿童贫困问题及吉隆坡廉价组屋贫困研究》报告,他们在雪隆17个廉价组屋访问多达996户家庭及2142个儿童后,也提出了儿童营养不良的问题。

报告指出,营养不良是我国一大课题,在那些人民组屋中,5岁以下儿童出现体重不足、发育迟缓(过矮)和消瘦的状况,是吉隆坡平均水平的双倍。

“戒奶后的孩子营养不良的情况更严重,即2岁幼儿中,只有15%发育迟缓,但在4岁孩童中,却增至23%。至于体重不足的孩子,2岁孩童只有5%,但4岁孩童却有22%。”

报告指出,在5至17岁的儿童当中,有12%儿童一天没有吃足三餐。97%家庭指昂贵的食物,阻止他们提供健康的食物给孩子。

“近半家庭表示在近几个月里,没有足够的钱购买食物,而有15%家庭表示经常会面对这种问题。”

缺乏营养知识 父母育儿方式错误

政策研究员林志翰博士认为,我国出现儿童发育迟缓和营养不良的问题,不能只归因于经济因素,这也与父母的育儿方式和营养知识有关。

他表示,2019年时,我国有21.8%孩子发育迟缓,比起前几年的数据都来得高,也比一些国家如泰国(10.5%)、土耳其(6%)、蒙古(9.4%)近几年的数据高。另外,我国还有14.1%孩童体重过轻和9.5%消瘦。

林志翰.政策研究员
林志翰.政策研究员

“尽管我国已属于中高收入国家,这明显显示还有许多儿童营养不良。”

他认为,发育迟缓和消瘦有很多原因。没钱买营养食物是原因之一。2019年报告数据显示,收入低于2000令吉的家庭,有最多发育迟缓的儿童,:收入超过6000令吉的家庭较少。

“无论如何,自从我国推出最低薪金后,我国的家庭收入已稳健成长,许多家庭的财务状况理应改善。”

但他表示,2019年时,我国只有5.6%家庭收入低于2000令吉,这意味著还有许多收入更高的家庭,也出现儿童发育迟缓的问题。

“这些低于5岁的儿童还小,难以决定自己吃什么食物,因此要确保孩子身体健康,很多时候是父母的责任。这与父母的营养知识、家庭生活方式和父母烹饪技巧有关。”

垃圾食品影响健康

他不认同,营业食物很贵的说法,因为我国的巴刹和商店有充足的蔬菜、豆类、鸡蛋和肉类,这对于收入超过2000令吉的家庭来说是可负担的,但他们需要自己煮食。

“越来越多人,特别是年轻人没在家煮食,而依赖外食。如果他们缺乏购买营养均衡的外食,他们孩子的健康就会受影响。用垃圾食物和快餐来取代营养食物,可导致发育迟缓,但体重未必过轻。”

他补充,根据2016年全国健康和发病率调查报告分析6至23个月幼童的饮食数据显示,只有80.8%孩童每天吃足三餐、66.4%符合最低限度的食物多样性(一天至少4种食物组合)、53.1%符合饮食最低限度的多样性(结合用餐次数和食物多样性),这种情况也出现在高收入群。

他认为,我国有充足和可负担的食物,尽管出现赤贫,但不足以造成那么多孩童营养不良发育迟缓体重过轻,因此认为更大的原因是育儿和营养摄取。

“除了营养,也可能是健康因素,例如早产孩童更大可能出现发育迟缓和体重过轻,或者父母的基因。因此,这应由医生判断是否会构成健康不良。”

透过家庭医生机制进行改善

林志翰认为,若无法有效解决儿童营养不良问题,卫生部未来需更高拨款来治疗更多病患,而病患家人也需花更多时间就医,乃双输局面。

他提醒,发育迟缓的孩子或造成不可逆转的健康影响,如影响他们的学习能力和工作生产力,他们在与同龄孩童竞争时,也可能处于劣势。

“对于政府,这也是公共医疗的沉重成本,因为这些人更可能出现健康问题而接受治疗。长期来说,这也会影响我国的经济表现。”

他说,政府的营养早餐和牛奶计划,无法让那些5岁以下孩童受惠。虽然政府在孩童首两年,可通过全国疫苗计划进行监督,但有些父母却选择去私人诊所接种疫苗,而错过了让政府介入的机会。

“应透过社区的家庭医生机制,密切监督高风险的孩童,然后通过社区护士或医生进行适当的健康检查和饮食建议,以避免发育迟缓或消瘦的问题。”

他也认为,应加强人民对营养食物的醒觉及实践,年轻一代可能需要通过学校的生活技能课程,强制性学习烹饪。

“在进行产前检查时,也应向孕妇提供营养或饮食知识和建议。”

尽早鉴定孩子是否发育迟缓

饮食治疗师何佩仪提醒,尽早鉴定孩子是否发育迟缓,才能让孩子及时接受治疗,让他们的发育过程更健康,更开心。

何佩仪.饮食治疗师
何佩仪.饮食治疗师

“孩子的成长发育不是指身高而已,而是他们的整体健康状态和身体发育的进展程度。孩子可能面对喂食困难问题,经常生病或者有特殊健康状况,可能影响他们的成长发育。”

她说,小孩在0至5岁平均每年长高12公分,5岁以上则是5公分,:60%的成人高度都是在5岁时定下来,所以这期间的营养供应很重要。

她建议,应专注于生命的首1000天,即怀孕初期到孩子两岁时的营养供给。在这期间,适当的医疗保健非常重要,被视为减少生命后期罹患各种非传染性疾病(如糖尿病)风险的“黄金机会”。

“幼童每日饮食必须达到5种食物组合,即谷类和杂粮、蔬菜、水果、牛奶和乳制品,以及鱼、肉、家禽、鸡蛋和豆类。”

她说,蛋白质在生长发育中起关键作用,有助于肌肉组织的生长和修复,促进肌肉的生长,并保持孩子的免疫系统强大。营养不良的儿童摄入大量蛋白质或可增加身高和体重。

“应确保每一餐都含有蛋白质来源,最基本的是鸡蛋;每日饮用2至3份牛奶或奶制品;在面包上涂花生酱/加入芝士片;如果孩子有挑食的问题,可采用多元和创意的烹饪手法把肉类加在菜肴内;豆类、坚果和种子是肉类蛋白的替代品。”

她说,幼童也需摄取足够的钙质和铁质,并需要有充足的睡眠,以及保持活跃的生活习惯,如减少接触电子产品,多做运动、协助做家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