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评】从马来海啸1.0看马来海啸2.0

1990年代是我国经济最美好的年代，也是政治最动荡的年代，用狄更斯的话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当时我国经济高速发展，股市大起，许多人赚到盆满钵满。怎知这些最美好的时刻却被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打破了，没有经历过1990年代初经济辉煌的人是无法想像那个时候的荣景，特别是90、00后的人。

金融风暴席卷马来西亚时，股市市值和令吉币值大幅度下行，让许多人打回原形，甚至背负一屁股的股票债。金融危机延伸成为政治风暴，演变成马哈迪与安华的政治斗争，巫统的内斗继东姑拉沙里的出走后，再次外溢成为全民政治斗争。

印尼苏哈多总统在烈火莫熄（Reformasi）运动被拉下台，启发了我国的马来人，也要求我国来一场烈火莫熄运动。我是在这个烈火莫熄时代得到政治启蒙。中六毕业后，在1999年初等待成绩的当儿，我参加了在新纪元学院主办的人权营活动，第一次接触烈火莫熄运动。

安华化身民族拯救者

蔡添强的出现是整个人权营活动的高潮。在烈火莫熄风起云涌的时代，他在示威活动中对抗镇爆队水炮车和被殴打的照片是那个时代的象征之一。他刚被警察释放后旋即赶来活动为营员讲解当前的政治局势和实践。尽管被国家暴力机器压迫，但甫获释放的他，精神仍然很激昂和斗志不灭，让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到今天。

随著安华被判入狱，公正党仓促成立和替代阵线的形成，99年全国大选就来临了。99年大选的成绩开盘后，出现马来选民破天荒一面倒反巫统，华人选民投巫统和马华保国阵的形势。原来印尼烈火莫熄运动对我国的马来和华裔选民产生了两种不同的影响。

马来选民投了变天的票，这是历史上的马来海啸1.0。他们要教训被视为残暴和独裁的马哈迪，而入狱服刑的安华被视为残暴政权的受害者，唯有把巫统打倒，才能解救安华。当时，在马来选民心中，安华已取代马哈迪成为马来民族的拯救者，安华在烈火莫熄运动中展现出不屈不饶和为正义入狱的精神，相对于马哈迪原有的马来民族拯救者光环则被其朋党主义和贪污磨灭掉了。

华裔选民则被印尼的排华事件吓著，从报章和外电看到的血腥图文报道，让华裔选民对变天的渴望怯步。印尼的烈火莫熄最终演变成排华惨案，那大马的烈火莫熄会否走上一样的道路？这是一道激荡在华裔选民心中的问题，当时无人能针对他们的疑虑做出解答。熟悉的魔鬼比陌生天使好，最终华裔选民投了反变天票。马来海啸1.0最终因缺乏非穆斯林，特别是华裔的支持而无疾而终。

新旧巫统对决

相隔19年后，经历了2004年阿都拉的狂胜、2008年可歌可泣的4州变天，还有2013年功亏一篑的505改朝换代，2018年马来海啸的论述再次兴起，而两次海啸有否共同点？有的，四个。

第一，关键人物都是同一个人，即马哈迪。19年前马哈迪革除安华掀起了第一次马来海啸，其扮演了负面角色，无意间促成了马来海啸；今天马哈迪为了废掉纳吉，他愿意与安华冰释前嫌与林吉祥同桌结盟，这次他扮演正面角色，主动要掀起马来海啸。

第二，巫统的分裂。20年前副首相兼巫统署理主席安华出走，今天也有副首相兼署理主席慕尤丁，还加上巫统副主席沙菲益阿达出走。甚至，今天还出现前所未见的马哈迪旧部下对撼纳吉部下的——旧巫统VS新巫统局面。

第三，经济困难。20年前的金融危机让国民收入大幅度缩水，今天虽然纸面上国家每年取得约5%的经济成长率，但因为工资滞涨和物价高涨（多谢消费税），老百姓都感受到生活更艰辛，基层百姓怨声载道是真实的。特别是许多马来大学毕业生沦落到在街边卖椰浆饭和争先当共享汽车司机，更反映我国经济的发展无法让基层人民受惠。

第四，丑闻。马来海啸1.0除了要为安华伸张正义，也含有对马哈迪纵容朋党和贪污行为表示愤怒的成分。今天角色对调，纳吉深陷一堆的丑闻中，阿丹杜亚命案、潜水艇贪污案，还有现在连小孩都说得出的一马公司丑闻。

马来海啸存在

当然，不相同之处也有，也是四个。一，伊斯兰党出走在野联盟，这次和巫统合作搅局，全力促成三角战以分散在野党选票，哈迪更称之为将出现的是伊斯兰海啸，而不是马来海啸。二，选区划分让马来选区的选票价值更高，使纳吉占更多优势。三，华裔选民不再怯步了，各类民调均显示华裔支持在野党。四，首次出现一个能轻松卸掉国阵舆论攻击，甚至连王室也忌惮的在野首相候选人，即马哈迪。而且，现在的选民也更勇于对王室说不了，柔佛王储之前被视为替国阵拉票的说词，最终却被柔佛网民围剿是一个反映。前两项为国阵加分，后两项为在野联盟加分。

从99年大选看18年大选，促成马来海啸2.0的因素是存在的，三角战和选区划分的影响也是不容被忽视的。一部分人看到当前的政局是乱纷纷，而我看到的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