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慈善挂钩可提高销量?(上篇)
本地音乐剧团大马剧团自1994年创团起,制作了无数深入民心的音乐剧,并多次与慈善活动挂钩,针对这一点,剧团制作人许成就及潘启伦表明虽然并非刻意为之,但认同与公益结合是互惠互利的模式。再者,演出并非为特定项目而做,而是将原本就要搬上舞台的表演挪出场次,再将扣除演出成本的利润捐献予相关组织,以最简单的方式达致双赢。
大马剧团(DAMA.asia)2012年受马六甲商界人士邀请,参与《月亮代表我的心》慈善演唱晚宴,成功筹获近10万令吉,票务所得扣除出演费再加上其他赞助款项,共捐给21个团体,领域涵盖基金会、独立中学、华文小学、癌症关怀协会、防止虐待动物协会等,成为佳话。事实上,剧团曾和多个团体合作,比方说2010年的《歌舞今宵》为Nalanda佛教会的教育与发展基金筹资,2009年《我和春天有个约会》上演时也有一场由研艺粤剧音乐社和丰美集团赞助,以乐捐方式售票,所得全数捐作慈善。
创立23年,制作过近30部音乐剧,大马剧团已建立一定的知名度,有一批忠实的粉丝追随,严格说来,并不需要靠公益营销催谷票房,但剧团对慈善邀约始终抱持来者不拒的态度,原因何在?创团人并兼任制作人和音乐总监的许成就表示:“现在几乎每场演出都爆满,是否与慈善挂钩对票务的起落影响不大,说到底相关团体会和我们合作,主要也是了解到我们的票能买,而对我们来说,参与筹款活动最大的好处是帮助我们走入更广泛的观众群。”
他解释:“撇除慈善因素,会来看我们演出的都是知道我们和对音乐剧感兴趣的人,但如果说为了慈善,或许能有不同领域和原先不认识我们的人走进来。”说起来,这其实是附加价值,更主要的原因来自“何乐而不为?”,许成就进一步说明:“考虑到成本效益,我们并不鼓励特别为慈善搞一场演出,因为成本或者说生产价值太高,场地、音响都要特别去租借,倒不如在我们本来就要办的20场演出里挑选场次。”
虽为慈善,也收演出费
许成就坦言,有的合作机构在这方面缺乏经验,剧团在商讨的过程中会给予意见,“我会跟他们说,虽然是为慈善,但也不要冒太大的风险,自己扛下过多的责任。我们的合作模式是对方付演出费给我们,他们自行负责票务,我通常会建议他们先找慈善家或商家承包金额较贵的票。”他认为,既然以慈善为目的,票价定得太低,效益不大,主办单位即使对大马剧团的票房有信心,也该尽可能地把风险减到最低。
另一方面,与大马剧团合作,剧团基本上已经包办票务以外的所有事,俗话说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来做,“相关单位只需要积极卖票,演出当天打扮得美美地出席,招待他们的贵宾。”许成就和潘启伦补充:“我们做的是包山包海的工作,有些是很琐碎但很重要的事,比方说《武则天》演出期间,每天要张罗至少120份伙食。”拥有金融背景的潘启伦认为,表演艺术团体今时今日与慈善挂钩的状态,与20年前一方施予,一方受惠的模式有所不同,“现在是Co-Branding(合作品牌)。”
专业有价,免费演出非长久之计
大马剧团的前身是华乐团,知名度不大,在当时的表演艺术界浮沉,话虽如此,与公益活动挂钩,概念并不来自剧团,制作人兼艺术总监潘启伦指:“转型为音乐剧团后,逐渐打开知名度,许多团体主动找我们合作,当时很多人误以为只要是为慈善,演出就是免费的。我们也确实有做过一些免费的,可是我们毕竟靠这一行吃饭,这样下去难以维持。”许成就接著指,大马剧团在1996年面临无法生存的窘境,“帮到别人,却帮不到自己。当时我们的积蓄几乎掏尽,后来决定在1997年转型,走专业音乐剧团的路线,若是不转型,可能就此算了,已经走不下去了。”
他透露,在上世纪90年代,音乐剧、话剧、音乐会和舞蹈等表演艺术较为普遍,而当时发展蓬勃的大多是会馆和乡团底下的表演团队,比方说雪隆广西会馆舞蹈组和雪隆海南会馆(天后宫)的表演团队,“会馆有固定的资金来源,他们也办慈善活动,主要是筹集教育基金。”会馆在那个年代培育了不少表演艺术的人才,本地寿板舞踏创办人李瑞强、槟城舞蹈车站创办人朱智宽骆素琴夫妇皆是广西会馆舞蹈组的老将。
许成就坦言,演出费有一个订好的价位,慈善专场会有折扣,但折扣多少,许成就不欲以百分比来计算,他说:“大部分人不了解其实根本没赚多少。搞艺术的人应该都面对同样的问题,人们打著慈善的旗帜来找你,听到要收费时会表现惊讶,却没去考虑这是你的专业,你唯一的收入。”他提到,人们常说“扣除成本后的盈馀”,但所谓的“成本”该如何衡量?表演者为了累积专业缴出去的学费、时间和心血难道不该算在成本中?他笑言:“我们在这个领域也算是老大哥了,认为有义务去做这方面的教育工作,希望人们尊重专业。”
他不讳言,创团之初,缺乏经验之时,有过自掏腰包辛劳半年后,只取回100令吉盈利的经验,“演出爆满,空前成功,对演员来说其实问题不大,他们大多很享受演出带来的满足感,加上有一定的曝光率,但对制作人来说,是很糟糕的状况。”创团时便加入,但直到2000年创立自己的公司才离开银行工作的潘启伦说:“我们一开始没有定价,是因为不想把它当生意来做,那时候觉得有机会演出已经很开心了。我们喜欢玩,也满意当下那种好玩的感觉,但那不是长久之计,专业有价,应该被尊重。”
剧团生存,全靠票务支撑
他指,和20年前不一样,现在演员们一早就开好价,许成就接著说:“我觉得这是健康的风气,毕竟大部分演员有其他工作,大半和音乐相关,靠教学生来维持生活,邀请他们演出得要计算需要花多少时间排练、演出会花多少时间,这些时间都是对方可以用来赚钱的时间,不可能要求对方无偿付出。”
潘启伦不否认,即便已经给了折扣价,仍有人会不死心地议价,“我们商演的价格是多少,慈善演出的价格是多少,已经定下来了,即便是商家,只要是为慈善,我们也一样给公益价,再扣我们就亏本,要倒贴了。”他俩感慨,本地的表演艺术不似日韩、新加坡和中港台等地有来自政府的资助,全靠售票支撑,潘启伦直言:“通常只要慈善场次的票全数售罄,就等于已经筹到一定的款项,对我们来说,就是做了善事,也是我们能用我们的专业尽的绵力,我们愿意去做。”
更重要的是,大马剧团所提供的公益合作模式与商场里标榜把特定商品的部分利润捐献予慈善团体的公益行销有所不同,许成就强调:“毕竟演出不是你花钱就买得到的东西。我们一年通常只制作两部剧,一般在5月和10月上演,每年只有这两个时期可以观赏。”事实上,大马剧团已连续两年全年只制作一部剧,潘启伦说明:“经济太低迷,很多企业都削减娱乐支出,而整个气候和1997年金融风暴时期又不太一样,现在的情况是不能再做什么了,基本上是别无选择。”
存续才是关键
谈到吉隆坡表演艺术中心(KLPAC)因收支不平衡,面临关闭的事件,许成就直言:“不只是KLPAC,所有的表演艺术团体都面对同样的状况,只是KLPAC关注度较高。”他俩不禁苦笑:“如果和其他国家的人说我们是靠票务生存下来的,他们会说‘这简直是奇迹!’”
采访的隔两天,许成就和潘启伦将带同中国的制作人团队前往英国伦敦进行考察,参与其中的北京公司在中国拥有逾10家剧院,两人希望有机会促成中国、英国和大马在表演艺术领域上的合作,潘启伦说:“现在只好哪里有机会就往哪里去。”依如今的时势,在公益行销无法创造更大收益的前提下,暂且撇开是否能为慈善尽力,大马剧团作为一个专业音乐剧团,如何在艰难时期里坚持存活下来,显得更为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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