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迪君：先秦名相的全能

先秦名相如管仲、晏子、范蠡、申不害等都是延续齐国黄老传统的通才。宏观和道术兼通是黄老传统的特色，道术兼通就是理论和实干都行。

这些通才不论是在经济、军事、工商业、管理、教育和文化方面，都有具体的方案。他们被器重的衡量准绳，其实就是在实际意义上，做到孔夫子所说的“治国平天下”而已。

《史记太史公自序》中，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对黄老和儒家思想的评价如下：“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儒者则不然。以为人主天下之仪表也，主倡而臣和，主先而臣随。如此则主劳而臣逸。夫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骚动，欲与天地长久，非所闻也。”

饱腹是文明先决条件

不用知乎者也，司马谈认为黄老传统综合道家宏观思想、阴阳家的时节、儒家和墨家的仁政，名家和法家的法治，思想开放和与时俱进，指令简单而容易操作。

管仲和晏子是齐国传统的嫡传。《管子》的内容包括经济、政治、管理和文化，而不失仁义道德。里头一句贯穿这些领域的名句是：“不务天时则财不生，不务地利则仓廪不盈；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管仲的意思是搞好经济，解决温饱问题是讲文明的前提条件，这正是这40年中国的国策。美国前总理卡特说：“美国这40年并非没赚够钱，而是把钱都花在打仗上了。其实卡特遗漏了一个重点，那就是美国搞政治比搞军事还凶，中情局和属下人权组织的活动比陆战队更频繁。中国这40年来的重点就是搞经济，尽量避免搞政治和军事，所以经济自然就发达啦！”

韩国名相申不害的黄老思想十分明显，他主张君主要无为，而大臣要有为。他主张任命官吏必须名实相符，授官以能，而不是裙带关系。管经济的必须懂经济，管军事的要会用兵，管行政的则要懂管理，任何人都不能滥竽充数。从施政中可见申不害思想的中心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搞讲人际关系。

《史记》记载：“申不害者，教故郑之贱臣，学术以干韩昭侯，昭侯用为相。内修政教，上应诸侯，十五年，终申子之身，国治兵强，无侵韩者。申子之学本于黄老而主刑名，著书二篇号曰《申子》”。

最全面通才范蠡

在春秋名相当中，范蠡应该是最全面的通才。范蠡是老子学生计然（倪）的学生，绝对是黄老传统的真传。大家所认识的范蠡是兵家，这没错，因为兵家的主导思想就是黄老。范蠡的军事思想与孙子十分接近，范蠡是这么说的：“审备则可战，审备慎守，以待不虞，备设守固，必可应难”。

意思是主动做好预判和备战的工作，满清政府假如有如此军事观念，鸦片战争的尴尬局面就可以预先防范而避免了。这是主动和被动的根本因素，华为与中兴、联想的差异也在此。

《国语‧越语》记载，公元前494年，越王勾践战胜阖闾后得意忘形，欲再攻打崛起的吴王夫差，范蠡阻他说：“天道盈而不溢，胜而不骄，劳而不矜其功。现君王还未兴盛就骄傲；吴国没内乱就耍讨伐，既违背天意，又不顺人情。恐怕对国家不利”。

范蠡二次进谏：“战争是不得已的下策，是上天所禁止的，不会有好处”。这是黄老思想的内涵。

越王勾践不听，兵败会稽山，沮丧地对范蠡说：“悔不听先生劝告，陷入绝境，如何是好？”

范蠡说：“避免亡国，必须谦卑”。越王向吴王夫差俯首称臣，并答应留在吴国当奴役3年。

越王对范蠡说：“你留著治理国家，让文种陪我留在吴国。”

范蠡回答说：“在内治理国家，我不如文种。在外当机立断，文种不如我”。于是替换文种担当忍辱负重的苦差。

3年期满回到越国，越王向范蠡请教富国强兵之道。范蠡说：“搞生产，除祸害，防灾殃。开辟荒地，充实仓库，使百姓富足。懂得天地的常规，就能取得天下既成的利益。专心安抚和教育民众，即可休养生息。”

《史记货殖列传第六十九》记载，既雪会稽之耻，范蠡感叹说：“计然之策七条，越国只用其五。既已复国，我想用于家”，于是离开越国。临走时他给文种留书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

范蠡事成而不邀功，功成而身退，这是典型黄老思想的体现，人品无所挑剔。宋代大儒苏东坡却批评范蠡说：“以吾相蠡，蠡亦鸟喙也”。可见儒者对黄老传统成见之深。

发扬计然经济理论

范蠡离开政坛后，在齐国的海边经营，积累千万资产。齐人只知道他叫鸱夷子皮，而不知他就是越国名相范蠡，找他去做官。他自嘲说：“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至卿相，此布衣之极也。久受尊名，不祥”。于是赶紧搬家到定陶，成为后来的陶朱公。

范蠡传承和发扬计然的经济理论。范蠡强调价格对稳定经济的重要性。价格太低将损害农民，于是影响农业生产；价格太高则损害商人，而影响物资流通。国家的责任是把物价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原文是：“夫粜，二十病农，九十病末，末病则财不出，农病则草不辟矣。上不过八十，下不减三十，则农末俱利”。

范蠡的积著理论，强调合理地贮存物资，加速资金周转，保证货物质量。原话是：“积著之理，务完物，无息币。以物相贸易，腐败而食之货勿留，无敢居贵。”

这是越国十年生计的基础。范蠡的著作有《计然篇》、《陶朱公生意经》、《卢氏本草经》。黄老学派的代表作《黄帝帛书》的思想内涵，传说与范蠡有关联。

（稿费捐尊孔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