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吉隆坡某间独中因“外套风波”而引发在籍学生、校友和社运人士之间的论战,接著是巴生某间独中传出女生被教师性侵疑云,虽然真相仍在调查中,但是却也演变成和前者相似的论战。

笔者发现,此两次论战中都有某些学生或校友扮演“爱校先锋”的角色,爱校先锋以学校名誉的捍卫者自居,以各种华教史的悲情叙事来钳制别人对学校发表异见的自由,又以爱校之名倾尽宇宙中最不堪入目的字眼来攻击异议者、检讨受害者,字里行间尽显这类人的嗜血本性。

相信不少朋友曾见识过这类论战:每当国内有家长投诉自己孩子被某老师鞭打时,就会有一大批面目狰狞的网民站出来说,我以前也被鞭过,为何你的孩子不能被鞭打?我曾经被如此对待过,你为何不能?类似的谬论,多不胜数,爱校先锋们的思维模式也是如此,这是许多华人喜欢“炫耀小脚”的文化劣根。

酱缸蛆爱酱缸文化

柏杨先生曾写过一篇题为《炫耀小脚》的杂文,文中有个西北老太婆向来自上海的记者炫耀自己残废的小脚。试想想,整个村子的姑娘都缠脚,为何唯独令千金不缠脚?这段文字和前文所引之谬论颇有相似之处。柏杨写道:老太婆炫耀小脚是一种至死不悟,酱缸蛆炫耀酱缸(文化)则是一种至死不悟兼虚骄之气。字字血泪,痛心疾首。

独中给人的普遍观感是纪律严明,其实此现象是家长式教育的结果。家长式教育的结果就是导致学生崇拜学校体制的权威及其图腾,所以学生作为此学校体制的一份子,只要自己做了学校喜欢的事,就有与有荣焉之感,尽管校友已经脱离了体制,但是他们觉得能为此体制围剿异己是一种难得的虚荣。

我怜悯这些盲目爱校的学生,明明自己是圈中的牛羊,却操农场主的心。至于盲目爱校的校友更是一群是奴在心者,他们所爱的其实是曾经压制过他们的体制和价值观,是家长式教育教导他们在求学期间享有自由、民主和人权是有害的。可见独中的家长式教育虽能培养一流的学术人才,却未必是身心皆自由的现代公民。

为何独中校友往往在这类论战中反应最大?因为在籍学弟妹反抗权威之举是对他们最无情的羞辱,所以笼中鸟觉得会飞翔是一种病。有些校友曾经也可能因同一个学校体制而受过委屈、无从述说,但如今他们却和学校高层一样爱这个体制,可见华人集体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确是一大人类学奇观。

华人有“说理不忘表忠”的奴性,每当人们针对某校的某些弊端展开辩论之时,正反双方都要先表明自己爱校爱华教,然后才进入辩题,于是一些无关爱校的讨论最终都变成“爱校比赛”,模糊了原先要讨论的焦点。跟爱校先锋就事论事恐怕只能求同,难以存异,因为只要观点有分歧就会被爱校先锋以不爱校为由碾压一切异议,爱校爱校,天下古今几多之罪恶,假汝之名以行!

总言之,学生最终会成为校友,但是能全盘检讨这类文化劣根的先觉者又有几人?显而易见,爱校先锋们所占的比例最多,因为华人很容易爱上奴役他们的体制,并积极捍卫这种体制,所以酱缸蛆爱酱缸文化完全合理。
 

云天恩

自由撰稿人。90后,毕业于拉曼大学中文系。阅读兴趣涵盖历史与哲学。以学贯中西为人生追求,并以建立反乌托邦的论述为己任,深信黑暗与虚无乃是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