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习惯?（上）

“你家有几口人？”、“家里都有什么人？”这些都是韩国汉语教材中常见的问句，而且一般都出现在初级阶段，可以让学生一方面学会介绍自己的家庭成员，另一方面也可以掌握数字的用法。韩国社会和我们一样，不以询问他人的年龄、职业、家庭背景为禁忌。还记得15年前在马大上学时，曾买过不少英文版的韩语教材自修，里面无一例外地强调韩国社会的这种习惯，以免西方学习者因这种文化差异而觉得自己“被冒犯”。

汉语课本上的对话通常也会反映这种语言习惯：问到家里有几口人，对方就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回答有几口人，绝对不会有第二种答案。然而，我们这些大多数人的习惯，对某些人来说却可能是一种伤害。

上周在课堂上让学生们分组活动，复习学过的句型，并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对话。其间问到一名女生时，她面有难色，欲言又止。旁边的同学用近似窃语的音量对我说：“她们家只有母女俩。”我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随即转移焦点，问些别的问题。一堂课下来，发现这样的学生还不少。另一个班级也与此类似。有些学生来自单亲家庭，有些甚至不跟父母一起住，而他们都显得不太愿意把这些事情说出口。

看到学生们的这些反应，内心颇感愧疚。我只想著要确认他们是否已经掌握所学过的语言技能，却未曾考虑过那可能会是一部分人的难言之隐。现在的外语教学著重“沟通式教学法”（Communicative Language Teaching，CTL），但在编写教材时我们也很可能忽略某些人的沟通需求。因此，我认为至少应该多教一个拒绝回答有关问题的句子，以备不时之需。把这段内容发到微信朋友圈上，只有一个中国同学认为应以“平常心”对待，无需刻意教学生如何拒绝回答，而更多的中国朋友却赞成我的想法，认为我应该补教那一句话，因为他们自己在教学过程中也曾面对同样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