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灵”校名之争

母校百岁诞辰，我在前一天回到韩国，错过了校庆盛典。不过，华文报上各路英雄好汉对“锺灵”校名的讨论——尤其那几篇义正词严的“规范汉字科普文”，倒是让我远在千里之外也觉得非常热闹。

早在几年前，就有锺灵校友在报上批评母校把校名从“钟灵”改为“锺灵”。批评者的主要观点为：“锺”和“钟”均已简化为“钟”，“锺”只在作姓氏时才可简写为“锺”，“锺灵”校名源自“钟灵毓秀”，并非姓氏，故按照规范写法，只能是“钟灵”而非“锺灵”。接着，这些人士还列举中国历年来颁布的各种官方文件作为论据。

锺灵三校有这么多华文教师，批评者莫非真以为老师们都不知道简化后的“钟”和“锺”应该怎么用？我们在大学里教学生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批评者只看到“锺灵”这一“错误写法”的现象就忙不迭地拿着规范字表和辞书去指责校方，有谁在文章中好好分析其中的原因、对此小心求证？严谨治学的态度何在？

去年夏天回锺灵时，我曾和母校的语文科主任提及此事。老师告诉我，用“钟灵”，转成繁体时“钟”字几乎都会变成时钟的“钟”，写成“锺灵”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批评者只顾着高举规范大旗，将“名从主人”的规范原则扔进垃圾桶，无视名字主人的困扰，还夸大其辞说“锺灵”会让人以为学校的创办者姓锺！

已故作家钱锺书生前坚持用繁体署名，一些报刊和出版社为了尊重钱先生，使用的就是“钱锺书”这三个字！上北京大学的现代汉语语料库搜索“钱锺书”，至今还能找到94条用例，难道中国人看到这种写法都会以为钱先生既姓钱也姓锺吗？批评者若先撰文狠批保留“钱锺书”这一写法的《人民日报》、中华书局、复旦大学出版社等，然后再来指责母校锺灵“用字不规范”，也许还能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