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苏丹街著名老店铺,至今已传承三代的邝福荣洋服店肯定名列三甲,而更让人钦佩的是,从英殖民时期就开店营业的邝福荣洋服店,已见证百年时光流转。值得一提的是,尽管招牌上写著大大的“邝福荣洋服店”,但其实邝福荣并非创办人名字,而是邝劲卓开店营业时,期许店铺福气荣华而安置的名字,而历经百年考验的洋服店,也实现了当初创办人邝劲卓的梦想。

第三代传人拿督邝锦流接受《东方日报》访问时,娓娓道来祖父创业的故事,从1894年离开中国想到澳洲做工,结果不知为何在新加坡下船,做了两年的人力拉车夫,存到一笔钱就在1896年到吉隆坡学习裁缝手艺,并于1915年在茨厂街的戏院旁开设小型洋服店。

“当时很少人做洋服,且洋人不可能找华人裁缝,因此机警的祖父也到当时的三大洋货行中,罗宾森和约翰莱德洋行接外包裁缝工作,生意还不错,甚至可以买一辆英国奥斯汀7型敞篷老爷车和聘请一个印度车夫。”

邝锦流手持的洋服各有其故事,左边大衣是自己穿了数十年的自制洋服,右边较小的洋服,则是父亲75年前为大姐所缝制,目前保存良好,他希望将来能给自己的孙女穿上。
邝锦流手持的洋服各有其故事,左边大衣是自己穿了数十年的自制洋服,右边较小的洋服,则是父亲75年前为大姐所缝制,目前保存良好,他希望将来能给自己的孙女穿上。

裁缝业后继无人

“我祖父把父亲送到英校就读,期许未来可以打一份安稳的政府工,结果父亲17岁毕业时经济不景,找不到工作的情况下,就和祖父学裁缝手艺,并在1929年进入罗宾森洋行作为助理裁缝,后来升级为部门总管。不过1935年在伦敦考获裁缝文凭后,却爆发第二次世界大战,父亲也直到1945年才回到洋服店接手。”

他笑言,自己尽管有两次机会就读大学,但最终还是回到洋服店接手,也看著裁缝业在过去数十年的变迁;对此他认为,时代进步以致一切讲究工业化速度,裁缝业重要性越来越低,裁缝的工时又长又不能赚大钱,加上人们受教育程度越来越高,越来越少人学习传统手艺。

“以前连校服都要找裁缝定做,现在却是工厂大量制造,裁缝市场越来越小;以前我们除了上课就是在店铺帮忙,久而久之就会产生兴趣,现在的小孩却一直在学校上课或补习,很少有机会到店铺,久了就没有兴趣接手,所以裁缝业逐渐后继无人。”

邝锦流说,大部分伙计都会把衣服带回家里缝制。印象最深刻的一位老伙计,从17岁到93岁都在洋服店工作,直到后来两星期都不见他到店铺拿衣服,才知道他“移民”了!

邝福荣洋服店的每件洋服,都会缝上特制标签,而此设计也是祖父自百年前传承至今。
邝福荣洋服店的每件洋服,都会缝上特制标签,而此设计也是祖父自百年前传承至今。

官场最忌“撞布”

提到邝福荣洋服店,就不得不提店里星光熠熠的顾客群,从英殖民时期的钦差大臣、政府首席秘书到第二任首相敦拉萨、前副首相敦依斯迈医生,前财政部长敦陈修信等,也让邝锦流有说不完的故事。

“以前祖父为英殖民政府首席秘书缝制官服时,不慎用了和做给钦差大臣衣服的同一种布,因此首席秘书夫人也告诫祖父以后不可‘撞布’,以免触犯官场禁忌。”

“敦拉萨和夫人的态度非常亲民,不过后期敦拉萨越来越瘦,会要求把衣服尺寸放大,因他自认会恢复健康会复胖,并在1976年向我们下了最后一个订单,但却在承诺回国试衣当天病逝,实在不胜唏嘘!”

他笑言,敦陈修信则是比较小心和吝啬,每次都是订做一套西装和3条西裤,因为以前政府办公室用藤椅居多,坐久了容易磨破裤子,每套西装配3条西裤。

“敦依斯迈医生则是不开玩笑的认真君子,有几次甚至直接问我父亲,为何我这么多话,但认识久了就知道,他虽有个人原则,但也愿意听从他人意见。”

邝福荣洋服店的假二楼是以前缝制洋服的工作间,至今依旧保留了各种仍可使用的历史文物。
邝福荣洋服店的假二楼是以前缝制洋服的工作间,至今依旧保留了各种仍可使用的历史文物。

“落驳”挑针缝内衬更耐穿

说到手工洋服和如今大量制式化生产的西装分别时,邝锦流笑言,量身打造的手工洋服虽然更费时,但沿用传统手法缝制,所以更“耐放”,也不容易出现折痕。

邝锦流表示,洋服店至今仍沿用老方法缝制,包括以“落驳”(粤语发音)方式缝制洋服内衬,就是以手工方式在洋服挑针线缝内衬,内衬又称毛布(羊毛或马尾毛制成),虽然比较多工,但毛布不容易脱落。

“相比大量生产的制式西装以“黐驳”(粤语发音)方式,即用胶水黏上毛布,久了就容易脱落,导致洋服容易出现折痕,比较难烫直。”

他解释,定制洋服时会先询问顾客的用处,包括工作或出席宴会用途、在国内或国外穿等,以根据天气或穿著次数,决定布匹厚度和设计等,然后请顾客选择布匹和量身。

“我们会根据样板画布,裁剪与缝制大略的‘衣壳’让顾客试穿,再根据手脚长短、身型两边大小不同、站立姿势与偏好宽窄等再‘改样’,拆掉‘衣壳’和‘画样’再缝制。”

他坦言,整个过程需要最少一个星期到10天,甚至试过两个月,视乎顾客要求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