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头铁花回应治安不靖　防了盗贼却防不了火神

报导@张溦紟

我们无时无刻都与火灾相处，即使不曾经历火灾，我们都活在各种各样关于“火灾”的叙事当中。火灾仍然像掠夺、车祸、塞车一样，不断出现在新闻媒体或社交网站上，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稀松平常却令人提心吊胆，说不准火灾什么时候会发生。到底是我们太疏忽，还是越趋都市的生活空间，本就四处充满风险？

访问吉隆坡消拯局总监齐鲁汀(Khirudin bin Drahman @ Hussaini )时，已近下午四、五点，他刚刚结束一项会议，匆匆赶回办公室。“从2011年至2016年间，吉隆坡发生的火灾平均1千797宗……”，我提出第一道问题后，他看著手上的报告，详尽地读出每年的统计数字、死亡人数、财产损失与成功拯救的产值等，希望能够给我一个整体的概况。

对他而言，吉隆坡火灾虽然位居全马第二，还在合理的范围内。也许，相对于吉隆坡高度密集的住宅量而言，其实每年平均一千多宗火灾，真的不算什么。但是，若换算起来，过去这短短五年之间，火灾共1万零674宗，这其中涉及的社会成本还是相当可观，毕竟数字背后有人的生命、对灾害的惧怕、以及各种社会资源的损耗。

火灾最爱光顾你家：后知后觉与浓烟

以2015年为例，若细看消拯局的年度报告，马来西亚最常见的火灾类型（2015年共40,865宗）排列榜单前三名的分别为公开焚烧（共占21，161宗）、“其他”（7,969宗），以及建筑物。而在这众多建筑物类型中，相对于店屋、仓库、工厂等，住宅房屋的火患发生率则是最高，以2015年为例，其中5,609宗建筑物火灾中，住宅就占了3，362宗。

换言之，我们的家是遭逢火神风险最高的地方。家，原本是我们庇护所，如今却是火灾风险最高的地方，我们如何自处？齐鲁汀说，大部分导致死亡的火灾原因乃太迟发现火患的发生，尤其火神爱光顾的时间经常是在凌晨2点到6点，即一般人都已沉睡的时间。

 一般火苗不会突然形成大火，而是端看各种条件，包括了起火原因、发生位置、空气供应建筑构造和建材等因素，而产生不同阶段的发展时期。现代型居家虽已从木屋转成砖石屋，但家具、装潢材料却是促成火势或形成浓烟和有毒气体的重要因素。“过去，火势若要蔓延，需时1至15分钟；不过，我们现在的家具和建筑材料常含有化学纤维或是塑胶等合成高分子材料，一旦失火，浓烟就会快速弥漫。”齐鲁汀解释。

再加上由于现代型住家基于空凋设备或治安问题，一般都是封闭的，以致浓烟只能滞留室内。在旁同时受访的吉隆坡救援中心局长沙巴尼（Samsol Maarif Saibani ）补充，“只需短短四分钟，整个天花板就会浓烟密布”。浓烟中含有碳粒、焦油，均足以遮挡光线造成视觉受阻，让人丧失应有的逃生能力。我们一般在惊慌逃走时习惯直起奔逃，却因吸入大量浓烟及有毒气体而短时间丧命，这也是为什么齐鲁汀说，“大部分火灾死亡的案件都不是被灼烧而是被浓烟熏死”。

铁花与锁头：挡住了贼，却挡不住火神

按全国消防局规定的关键绩效指标之一，是回应时间(Response Time)。从接获投报到抵达案发现场，消防局的理想目标是10分钟；但2015年仅有44.45%宗案件达标，而消防局计划在2020年以前达至50%。

跟沙巴尼与正值班的消防员回溯起最近一宗公寓火灾。按每日出差记，那天他们于凌晨3点06分接获投报、3点07分出车，凌晨也不会遇到特别的交通问题，3点18分就成功抵达现场。到案发现场，他们要破门而入以前需要打开两道门，前后共有五把锁和一个链条，因而花了不少时间。消防员们更是对这种行为感到不解，认为公寓楼下已有保安，用不着那么锁。

这也是在火灾新闻报导中，经常发现铁花与重重的锁头是阻断居民逃生的关键障。闭路电视、铁花、又高又尖的篱笆上铺满破碎玻璃、锁头加锁链，都是人们回应社会治安败坏寻求自保的最后一道墙。他们要如何在象征安全的铁花和防火之间做一道选择，不是一个简单的二选一问题。

提高防火意识：电视机，还是侦烟器？

若要回应住宅房屋火灾风险高，加上凌晨时段是导致人们迟缓反映的高风险时段，在屋内附设灭火器、装设侦烟器甚至洒水器或许是我们的另一道防火线。

吉隆坡消拯局总监齐鲁汀解释，消防法对建筑物都会严厉规定装设基本消防设施，特别是高层建筑物内部必须装设基本的消防设施，例如防火门、消防喉辘等，规模较大的酒店、办公楼和购物商场也会特别规定必须装设洒水器。

不过，齐鲁汀提出，政府并未强制规定住宅高层建筑物如公寓、租屋内部，也要装设防火设备。目前的防火规定仅限于公共场合，例如走廊、楼梯、大厅等。由于法规未强制规定，因此目前一般公寓租屋内部不一定装设洒水器、侦烟器等。

他说，“目前消拯局正在拟定修改法令，希望争取落实强制规定住宅区，特别是风险较高的地方如客厅、厨房，也要装设洒水器和侦烟。在日本和纽西兰，这是强制规定，但是马来西亚因为没有强制规定，所以人们就不安装这些防火设备。”

询及一般家庭或许无法负担防火设备的成本，所以在住宅内部装设有关设备是否应由发展商承担责任？齐鲁汀立即反驳，“这怎么会贵？”

他说，“装设一个侦烟器才RM80，哪里会贵。这跟人的思维有关，我们应该有所醒觉。每次我去宣导防火意识时，我都会问现场的居民，家里是否有电视机，每个人都举手。但是，提起防火的紧急设备，举手的人寥寥无几。发生火灾时，电视机不会帮助你逃生”。他非常关切防火意识的教育，认为马来西亚人在这方面普遍意识薄弱，并强调这些因火灾促成的死亡很多是可以避免的。

国外防火宣导多样化

回看全国火灾的统计数字，基本上主要依据州属、建筑物类型、伤亡人数、损失与成功挽救的财产产值这几种来分类。可是，我们对于伤亡人数的年龄、性别、种族、收入类别，尚一无所知。因为许多都市灾难研究皆指出，灾难无论是自然或人为的，它的起因和影响都是社会性的。譬如，木屋区发生或火灾的风险跟易燃的建筑材料有关，一旦发生火灾，蔓延的速度也非常迅速，以致涉及的伤亡人数和损失也相对严重。木屋区火灾经常也跟社会阶级密切相关，身处贫穷阶级的灾民对于火灾后的复原能力会比其他灾民来得更缓慢。

不过，我们目前的确缺乏更多的研究和资料去进一步厘清关于火灾的种种，同时这也会影响我们进一步采取更多防范措施。例如，许多国家消防局非常注重小孩和老人的防火意识的宣导。新加坡民防部队(Singapore Civil Force)会出版专门为儿童设计的防火指南绘本和脸书游戏、香港消防局网站为外籍人士和劳工提供不同语言的消防指南，台湾和美国等地会提供老人防火宣导，让我们看见宣导的多样和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