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康荣和张艾薇夫妇是外向的人,他们都拥有水肺潜水(Scuba Diving)执照,张艾薇还是专业登山向导,带领登山爱好者挑战国内外高山。像他们这样的组合,近几年却不再出游,只因家里养了宠物,而这些为数不少的猫狗全来自街头,是夫妻俩给了他们新生。

家里有11只狗、8只猫,自2010年起陆陆续续从街上收养而来。张艾薇说:“我们不是猫痴狗痴或是变态,看到猫狗就要捉回来养。第一只收养的是只幼猫,在先生之前办公室的水箱上发现,找不到猫妈妈,商量之后决定收养它。”那是他们第一次养宠物,接著收养的猫狗也都是因情况危急等不得已的情况。

第一只狗,是曾康荣在面子书上看见有位马来同胞在大沟渠里救了狗,急著找人收养,他义不容辞接下委托。因为没有养狗的经验,夫妻俩积极地上网搜索资料,增加相关的知识,也因此接触了本地多个援救和领养动物的组织,并受邀加入援救动物的行列。看见面子书上有人通报哪里有需要援救的猫狗,便前往协助。

尽管是有爱心的人,但第一只猫出现前,养宠物从不在他们的规划里。他俩一向自由来去,也还未生育小孩,却被猫狗拖住脚步。朋友们都劝说:宠物可以养,但没必要养那么多。他们真心认为曾康荣夫妇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他自己也坦言:“其实5只就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不在我们意料中。所以现在就算救了,也不会再带回来家里,带回来了一直找不到人领养,我们又和它产生了感情,就很难送出去了。”

曾康荣对动物管理有一套自己的想法,他建议让本地动物管理私营化,“我们的国家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委派不对的人做他们不会做的事,槟城捕杀流浪狗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我认为,如果不会处理,就让专业的、会处理的人来接手。”图中的成年狗名叫Cally,非常黏人,因随唤随到而得名。
曾康荣对动物管理有一套自己的想法,他建议让本地动物管理私营化,“我们的国家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委派不对的人做他们不会做的事,槟城捕杀流浪狗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我认为,如果不会处理,就让专业的、会处理的人来接手。”图中的成年狗名叫Cally,非常黏人,因随唤随到而得名。

现时与曾康荣和张艾薇一起生活的猫狗,每一只都有心酸的故事。它们都来自街头,与夫妻俩初见时,都正经历“人生”最低潮难堪的时刻,有的甚至徘徊在生死边缘。爱情里有句话说:“若他不能接受最糟糕的你,那也不配拥有最完美的你”,因为出现在它们最渴求希望的时刻,因为不嫌弃也不放弃,所以在重获新生后,这些猫狗对曾康荣和张艾薇死心塌地。光看它们现时健康讨喜的模样,根本无法想像那曾经无人愿意接近的处境。而曾康荣和张艾薇虽为这些突然闯进生活的生命牺牲颇大,但也因为它们,开始检视自己的生活、领会爱的无私。

虽热心援救猫狗,但曾康荣和张艾薇并不隶属任何组织,独立救狗,他们用自己觉得舒服及合理的方式。他们认为,无止尽的收养和向外界筹款是治标不治本,因此致力寻找可自我维持的可持续性方法。

尝试种植具备杀虫灭菌功效的印度楝树(Neem)和中药里价值昂贵、能取代狗服钙补充剂的辣木,曾康荣和张艾薇已经在为可持续性的流浪狗收容做实验。他们希望,将来能够买下更大片的土地,有空间养狗,也有地种菜。曾康荣说:“计划买烘干机,用蔬菜制作狗饼。希望能建菜园屋,狗群就能自由在外活动,饿了、倦了或病了才回家。”

对他而言,在拯救和收养流浪狗的工作上,不断地向公众筹集资金再扩充收容所的面积并非长久之计,他不指名提出:“有收容所收养近3000只狗,负责人每天都在为钱财烦恼,整个处境可想而知。说是以助养狗的方式维持,助养的公众每月付一定的款项,但很现实的是,连儿童在寻找助养人方面,都面对瓶颈,也有不少人助养到一半就放弃,更不用说是狗。”

Cici是只西施犬,相信是被宠物店利用后弃养,被发现时是黑乌乌的一团毛球,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品种。被曾康荣收养后,总算能够安心地安享晚年。
Cici是只西施犬,相信是被宠物店利用后弃养,被发现时是黑乌乌的一团毛球,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品种。被曾康荣收养后,总算能够安心地安享晚年。

审视生活方式

曾康荣是电脑程式编写员,接案子在家独立工作;曾是网页设计师的太太张艾薇目前担任登山向导,一个月会有一个星期得带团。张艾薇坦言:“我们不算受薪人士,不是每个月都有固定薪水,要养那么多只狗,经济压力确实比之前大,但也还能应付,只是要稍微改变生活方式。”她笑说:“以前买什么吃什么,都不会想太多,现在会尽量简单一点,但其实也没什么,倒是给了我们机会好好审视和反省自己从前的生活方式。其实简朴一点,生活也是照样过。而且养了狗,人会显现真性情,我们好像更认识自己了。”

曾康荣坦言,一开始时,确实曾经感觉牺牲,“时间被绑死了,这点感觉比较深刻,以前我们临时起义,就可以背个背包南下北上地寻找美食,但现在没办法一起远行,要有一个人留在家里照看。”这样的日子,也差不多过了6年,但夫妻俩都认为,往后人生未必都得这样过,“现有的宠物,我们都会照顾到它们终老离世,但将来我们也会有自己的生活,老了或许就不会再养那么多。”

分别41和40岁的曾康荣和张艾薇坚持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就像买地建菜园屋这件事,也没打算向银行贷款,曾康荣说:“我们没打算负债,一直以来都以脱离贷款为目标,手上也有一笔存款,但不是太多。说起来,其实已经物色到合适的土地,但价格方面还得商量,或许要等存到所需的金额后才行动。”

Oliver是曾康荣夫妇收养的第二只狗,被发现时已经染上严重的皮肤病。夫妻俩原是暂时收养,待它复原后,再带到认养活动寻找新主人。张艾薇透露:“它一直很怕生,后来才知道原来它已经被多次弃养,所以对人类很失望。知道真相后,我们决定收养它,花了差不多一年,它才肯让我们摸。”
Oliver是曾康荣夫妇收养的第二只狗,被发现时已经染上严重的皮肤病。夫妻俩原是暂时收养,待它复原后,再带到认养活动寻找新主人。张艾薇透露:“它一直很怕生,后来才知道原来它已经被多次弃养,所以对人类很失望。知道真相后,我们决定收养它,花了差不多一年,它才肯让我们摸。”

醒觉教育 治标更治本

外出救狗,曾康荣坦言会紧张,但不感觉害怕。“我不怕狗,但救狗的行动基本上还是挺大的挑战,一来狗不会在原地等待,再来狗不知道你是来救它的,一开始会拼命挣扎。我们要先花时间和它们建立关系,若是情况很危急,像是一次有只狗的头卡进罐子里,我们找到它时已经是消息发放出来的两天后,再不帮忙可能就来不及,就会用比较强硬的方式。”

他说:“多脏多臭,身上有多大个洞,甚至同一只狗身上有五六处大伤口,里面有虫在爬的情况我都见过,但这不是让我感觉最伤心的。最难过的是看见收容所里因等不到主人而即将被人道毁灭的狗。”

年前,因表姐一直在照顾的流浪狗被当局捉走,曾康荣夫妇陪伴到收容所取回,实在不忍心的情况下,认养了在场的13只狗,尔后部分再由朋友领养。他感叹:“我知道我离开那里后,被留下的狗很快就会死掉,但真的无能为力。我就算这一次把全部的狗救出来,那下个星期呢?还是会有另一批狗被送进去。”

猫是曾康荣夫妇最先开始收养的宠物。和狗不一样,它们不需要太多的照顾,全都懂得照顾自己的卫生,其中几只甚至懂得用马桶如厕。日常只需为它们准备好粮食,偶尔和它们玩耍,让它们撒娇。
猫是曾康荣夫妇最先开始收养的宠物。和狗不一样,它们不需要太多的照顾,全都懂得照顾自己的卫生,其中几只甚至懂得用马桶如厕。日常只需为它们准备好粮食,偶尔和它们玩耍,让它们撒娇。

购买造就弃养

流浪狗被人道毁灭,卫道人士大声嚷嚷太残忍,但除了热心的爱狗人士一力承担外,究竟还有什么办法?张艾薇感叹:“我们真心呼吁大家,不要在宠物店买狗,就是因为有需求,商人才会一直配种,等它们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弃养。”

曾康荣也直言,本地的相关教育和醒觉相当缺乏,而那原本就远比事后承担结果更有效。“在本地,杀狗是不必负法律责任的。再看看我们的课本,国文课教‘Baling’(投掷)这个字时,会用‘Balinganjing’(向狗丢掷)作为例句,我们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他提到日本、荷兰和克罗地亚,在流浪狗治理上很有办法;土耳其的流浪动物关怀网站Pudegon甚至发挥了妙想,设计出“宝特瓶回收饲料机”,只要投入空的宝特瓶,类似贩卖机的出口处就会掉出少许干饲料,让街上的流浪猫狗享用,资源回收兼照顾流浪猫狗。曾康荣说:反观本地的处理方式让人无所适从,政治因素、宗教习惯、价值观等都让想伸手援助的人想帮不敢帮,困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