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下一个笑容付费

Picture Creation摄影公司创办人杨成伟去年某天在燕美巴刹吃早餐，看著卖糕的档口生意非常好，“当时突发奇想，如果到街头摆档帮人拍照，是否也能赚到生计？”摄影公司经营了5年，一向以商业拍摄和婚摄为主，近期生意滑落，杨成伟也开始面对工作周而复始的瓶颈，于是，他发起“停不下来的微笑”（Endless Smile），以待用（Payforward）的方式让微笑如滚雪球般感染更多人。

“笑容调动了哪个部分的肌肉，眼睛因为笑容形成怎样的弧度？”《哈佛公开课：性格决定命运》里有一章提到冷漠的棒球明星想转当保险推销员，却被人事经理拒绝了，原因是他没有一张迷人的笑脸。于是，他不甘示弱地回家不断练习，一段时间后自觉已抓到精髓，但该经理仍是不满意，觉得和要求还有一段差距，告诉他：“我要的是发自内心的笑。”文中提到很少人认真思考过微笑的本质，而该棒球明星看著朋友前来拜访时抱著的一岁大婴儿，兴奋地大喊：“我终于知道诀窍了！”

如何让被拍摄者在镜头前自然地露出笑容？杨成伟用行动来回答。他什么也不说，突然地露齿微笑。于是，对面而坐的我也反射性地回以笑容。他说：“就是这样。10秒之内就能搞定。你先笑了，对方就会回以笑容。”2015年踏上搜集笑容的旅程，杨成伟在东马沙巴；西马彭亨双溪吉流、霹雳江沙新寿活村，以及雪隆区不定期举办的毛驴市集（MariMarket）等地点收集了近1700张男女老少绽放笑容的美丽画面。

待用咖啡、待用餐点的概念或许已广为人知，但付费让下一个人也能拥有一张记录笑颜的照片，却不是人人能理解。桌椅摆上，脚架架好，虽告知围观的群众将能免费获得打印出来的照片，但希望他们能留下10令吉让这个活动持续下去，杨成伟说：“我拍摄的当儿，助理会花时间跟他们解释，如果他们始终不能理解，我们也绝不会收他们的钱。”

还记得在风下之乡沙巴最北部的城市古达（Kudat）摆档时，有一位曾怀抱摄影梦的杂货店老板不断跟在杨成伟身边，对他的器材表示好奇、对这个“免费”为人拍照的计划感到质疑，但在观察了好一阵后，总算卸下心房。杨成伟把另一台相机交给他，拜托他帮忙拍摄幕后花絮，于是，有了上面这张珍贵的侧拍。

觉得人的一生就像一部即场放映的电影，杨成伟以投影仪镜头（ProjectorLens）拍摄，成品如电影画面般呈长形。因为不想只有自己获益，他现场打印照片让相中人带回家，希望他们能时刻记得当下的快乐，记得笑容在脸上荡开的美丽。

“这张照片不是在摄影棚拍的，也不是自拍，而是别人把你最自然的笑容定格在照片里。把它挂在家里，感觉会很不同，我相信在这个计划下被拍的人都有这种感受。”杨成伟接著说：“虽然他们拍摄时都会说自己很丑，很不会摆姿势，但是把打印出来的照片握在手中时，都仔细端详，然后笑开了眉眼。”

突然就想起了电影少林足球里的经典台词“你是最漂亮的，你知道吗？”虽然拍摄一张照片只需要10秒，打印出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杨成伟希望能透过照片捕捉情感，希望人们能看见笑容的力量，感受到当中的温度。

拍摄尾声的“安可”时间

老人和小孩的笑容通常都温暖、自然，但在为小孩留影时，家长的干预往往毁掉了杨成伟的用心。“他们会指导孩子这样站、那样摆，孩子举起胜利手势，家长开声阻止，要他‘正经一点’，我说‘没关系，就让孩子自由发挥’，但不起作用。家长在旁边看著，孩子会有压力。”

一般上，把档子（其实也不过是张桌子和一个置放器材的架子）摆好，杨成伟便会观察周围，物色第一个拍摄人物。只要有一个人上前，慢慢地就会有人围观。他笑说：“当然还是会有人‘不要不要’地推拒，但没关系，那是他吃亏了呀！”通常档位架好后，他和助理会停留2到3个小时，不限制照片的数量，但总是要等到差不多要结束了，才出现许多人询问：“可以再拍一张吗？”于是，便又再拍了一张又一张，“所以我们要不断预告‘真的最后一张了’，拖一拖，然后就真的最后一张了。”

困难频频也坚持，希望发展成组织

“停不下来的微笑”的第一次拍摄在东马沙巴，杨成伟趁著被客户请到当地进行婚摄，和助理两人延长逗留时间，开展这项计划。

杨成伟忆述：“过程非常不顺利，我差一点就要放弃了。”他的航拍机撞毁，在当地租车发生了两次车祸，赔钱给被撞的一方，也得赔偿租车公司。“拍了逾200张照片，只收回40多张的待用额。第二次车祸时，我们也不过在当地逗留了1个星期。”他无奈地说：“一下子就烧掉了差不多1万5000令吉，当时我已经山穷水尽，打电话回来向朋友求助了。”

车祸发生后，杨成伟和助理沮丧地在当地原住民的家中躲雨。他拿著平板电脑查找回程机票，一个画面让他决定继续行程。“我转过头，看到助理和家中的孩子玩乐，大家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四处走动，捕捉笑容，这个概念并没有多难，但坚持把路走下去，贯彻到底，似乎没有想像中轻松。杨成伟原本计划每个月出动一次，每一次在一个地点停留约10天，在多个城镇间走动，以节省开支。可这个计划暂时无法落实。他坦言：“因为待用的形式不起效用，我需要另外赚取收入，每一次为‘停不下来的微笑’外出，只能停留2到3天。但这样来来去去，花费更大。”

小时候喜欢画画，曾和哥哥一起担任急救培训员，后来有机会跟著著名摄影师学习，热衷人文纪实的杨成伟不敢打包票这辈子都会握著相机，但29岁的他似乎没有二心：“我暂时是喜欢了10年，感觉会喜欢很久很久。”

“停不下来的微笑”还是个非常新的计划，目前而言，也缺乏宣传，在资金和资源上，虽偶有一两家企业赞助，但大部分时候都处于杨成伟自掏腰包独立支撑的状况。他希望能将它发展为一个组织，招募更多有志于此的人，在全马收集笑脸。终极目标是成立一个梦想基金，为有梦的人装备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