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吉隆坡市中心不到10公里的甘榜安邦占布兰(Kampung Ampang Campuran)有间民宅,漆上快乐的颜色,再以建筑外观命名。Yellow House KL是本地第一家志工旅舍,来自世界各地的旅客为食宿买单之余,还得深入社区,完成指定的义务工作,无疑是名副其实的花钱找事做。

萨安普丽雅(Shyam Priah)是Yellow House KL的主人,屋子是已过世的爷爷和父亲于上世纪80年代亲手参与建造的祖屋。创立4年来,透过Yellow House KL在本地进行义务工作的志工超过400人,光是今年,就已经有136人。萨安透露:“他们来自世界各地,主要来自东西两边,也就是大洋洲(澳洲、纽西兰)和欧美,近期也开始有不少中国和台湾的年轻人参与其中。”

Yellow House KL和其他旅舍一样,让旅客透过网络订房,它不一样的地方是,除了点选房款和入住天数,也必须选择入住后欲从事的义务工作。萨安举例:“像是到难民学校教学,一般上校方会要求英文、数理课,但我们会外加环境科学教育,传达‘减量’、‘重复使用’和‘再循环’的3R环保理念。”她续称:“也有帮街友剪发和洗头、指导特殊儿童游泳、到防止虐待动物协会(SPCA)帮忙、配合其他团体准备食物和到街头派饭等项目。”

Yellow House KL的一面墙上贴有历来住客们的大头照,并仔细写上名字,张张照片都封存著一段美好的回忆。
Yellow House KL的一面墙上贴有历来住客们的大头照,并仔细写上名字,张张照片都封存著一段美好的回忆。

图中来自澳洲的尼克已是第二次入住Yellow House,他的目的地其实是婆罗洲(Borneo),在往来的旅程中把入住YellowHouseKL当作落脚小休的地方。Yellow House KL的回住率相当高,聊起原因,萨安大笑著说:“当然是因为我在这里!”说实在的,这栋旅舍稍显陈旧,设备也不齐全,一旁的尼克分享:“这里最棒的地方是它给你一种‘家’的氛围,人和人之间有联系,你不会感觉自己只是暂时停留的旅客。再次回来时,是回家,而不是登记入住。”

旅舍有16个床位,通常6月和7月是旺季,住满人的时候,天天都很热闹。除了人,还有4只狗和1只猫,它们原先都流落街头。萨安不讳言,打开门户,让陌生人走进自己的家,其实没有想像中容易。但也因为决心踏出这一步,她不仅集结了更大的力量为本地社区服务,也为自己收获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

萨安曾经是出入冷气办公室的专业人士,决定离开办公桌是她人生中一项非常重大的决定,而这个决定也带动了本地的多项目社区义工服务。一个人却不孤独地走到今天,她说:“我从不感觉后悔,尤其是现在,知道自己正在做的是一件重要的事。就算将来有一天我无法继续,也一定会找人顶替。”

公益旅行(Voluntourism)是志愿服务(Volunteerism)和旅游(Tourism)组成的词,意指结合公益活动和旅行两种概念,让旅行者在旅途中更深刻地感受当地真实的生活面貌,且不仅仅是被动参与,而是积极地创造更多可能性。

除了已经和相关单位有所配合的项目,志工们也可根据个人强项提出想要提供的社区服务。萨安乐于见到各种突发奇想的创意。萨安分享:“有一年的情人节,Yellow House KL即兴搞了一场派对,所在位置一整条街的居民都参与其中,大家分享食物,在大街上跳舞,所有人都乐在其中。”凝聚社区、提升社区意识当然也是一项值得开展的项目。

2012年至今,难道就没有人批评过Yellow House KL的运作方式?萨安笃定地说:“没有。即使他们一进来时有些不理解,但离开时都肯定是完全了解我们正在做著什么事。我敢说有99%的住客有愉快的体验。”她笑说:“就像有的志工一开始有点抗拒狗,但离开前都对它们又抱又亲,频频说舍不得。”就算偶有牢骚,也不外是因为没有冷气感到闷热,或是埋怨没有热水设备。

Yellow House KL的其中一个项目是到东海岸观察海龟孵蛋。志工们挖洞让海龟妈妈产卵,记录有多少颗蛋没有成功被孵化。萨安透露,完成这个项目并不仅仅是计算,还要针对研究题目做报告,像是“马来西亚有多少种海龟”、“为什么有些蛋没有孵化”。志工从中有所学习,而相关单位获得有用的数据,双方皆得益。
Yellow House KL的其中一个项目是到东海岸观察海龟孵蛋。志工们挖洞让海龟妈妈产卵,记录有多少颗蛋没有成功被孵化。萨安透露,完成这个项目并不仅仅是计算,还要针对研究题目做报告,像是“马来西亚有多少种海龟”、“为什么有些蛋没有孵化”。志工从中有所学习,而相关单位获得有用的数据,双方皆得益。

有原则的自由

萨安坦言,营运的资金是一大挑战。“即便有了一点钱,我们也更乐于投放回服务项目中。”Yellow House KL所收取的费用是萨安的经济来源,而那不足以让她过上富足的生活。虽说现时旅舍里的家具有的已坏损,但整个空间却没有腐旧的气氛,志工们发挥创意在各个角落留下印记,就连厕所里,也能见到色彩鲜艳的漫画;房子的后院也满满是手作成品。

然而,那并不意味著Yellow House KL是一个不讲纪律,只求自由奔放的地方。萨安说,不只有条规,而且还严格执行。“他们初来乍到时,我就会做简报,约法三章,他们还要落款签名。”而这些条规除了共用空间的基本规则,也包括作为一位志工,必须具备的专业品格和道德操守。“其中包括我们根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的准则,志工不允许上载儿童的照片到社交网站,甚至于在某些地方,他们直接在进入指定场所就先交出手机。”

作为Yellow House KL的负责人,萨安的主要任务是进行协调,她指,过程对她而言,是一种学习。她到机场接载志工、准备他们的伙食,带他们参观三大民族的庙宇,四处品尝大马美食,也负责从志工们支付的费用中挪出购买教材和工具等的预算。与此同时,也从造访的志工身上吸收和学习不同国家的文化。“比方说之前有中国的志工来,我带他们去吃肉骨茶,她们告诉我其实中国没有肉骨茶,那是大马特有的美食。”

志工们发挥创意在各个角落留下印记, 就连厕所里,也能见到色彩鲜艳的漫画。
志工们发挥创意在各个角落留下印记, 就连厕所里,也能见到色彩鲜艳的漫画。

支援非营利组织

萨安拥有3个学士学位——心理学、灾难管理和辅导,分别在印度、英国和本地大学考获。为什么不断在念书,她说:“因为很闷!”2010年她卸下新闻网站《当今大马》订户、市场推广主任的职务,开创自己的公司My Khatulistiwa,为企业提供企业社会责任(CSR)咨询服务。2年后,YellowHouse成立,她的重心也开始转移。

Yellow House以社会企业的形式经营,萨安说:“不一定非得注册为非营利组织(NGO)或是有信托人才能做事,反之许多NGO会主动向我们寻求人力支援。”话说回来,Yellow House初创立时,规模非常小,“之所以能成长为今日的规模,其实主要还是因为NGO确实需要人手。”萨安补充道。

对与人相关的事有热忱,萨安说那或许是家人的影响。“我的家人就是那种会把路边的流浪猫狗带回来养的人,总是在帮助身边人。”而这样乐善好施的家族在社区里也享有好名声。她已过世的母亲是一名教师,“有一次我到巴刹去,有个菜贩说我很眼熟,谈了一会儿后发现原来他是我母亲的学生,他知道我正在做的事情后,主动召集其他小贩一起捐献食材,让我们烹煮后派送给有需要的人。”

42岁的萨安未婚,她一贯爽朗大笑:“如果要说牺牲,或许保持单身是其一?”她认为,若有自己的家庭,肯定没法像现在这样全心全意,“再说,要找到能够认同我的人也不容易啊!”第一次接受中文报访问,她搞笑地说:“帮我写一下,我能接受异族恋!”

Yellow House KL门外的垃圾桶以瓶盖拼贴设计而成,“很多人都跟它自拍过!”萨安笑说。该垃圾桶在社区里非常出名。
Yellow House KL门外的垃圾桶以瓶盖拼贴设计而成,“很多人都跟它自拍过!”萨安笑说。该垃圾桶在社区里非常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