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遇到行动不便的受惠者,志工们会帮忙把物品送到车上;要是受惠者居住在离中心太远的地点,爱心慈善摇篮则会将当月的物品款项汇到对方的户口,让对方自己采购。

爱心慈善摇篮创办人赵崇光认为, 只有肚子温饱、安顿好家人,弱势者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去工作。秉持著这样的理念,爱心慈善摇篮每月发放应付一两个星期的食材及日常用品,帮助减轻弱势群体的月常开销,但也同时避免养成他们过度依赖的习性。

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日,巴生直落玻璃一家住宅大排长龙,受惠人士会在这个时候到来,领取每月的食材和日常用品。“这里是快熟面、罐头食品、红豆、绿豆等干粮;对面是米、米粉、食油等;洋葱、马铃薯等易坏食品则收在外面的冷冻库内。”爱心慈善摇篮创办人赵崇光打开电动闸门,让记者看看收藏在货柜箱内的各类日常用品和食材。该组织每个月分派物品给166户家庭,而每户得到的物品皆为相同数量,只有米会因家庭成员数量而异,“每个月大概会分派200包米。”

爱心慈善摇篮每月只发放足够一家人吃一至两星期的食材和日常物品,赵崇光坦言,这是避免造成他们的依赖心态。“每个人都有困难的时候,我希望我们能做到的是先帮他们度过没钱的难关,或者帮补一下,减轻他们的家庭开销,而不是成为他们的‘支柱’。”他直说,适当的帮助能减轻负担或让失业的人支撑到找到工作为止,如若直接给一整个月的生活用品,则会养成惰性,形成“无需上班,反正有人养”的心态。

借高利贷者,帮不了

为了确保受惠人士是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赵崇光定下了一套家访流程。无论是自己申请或由其他单位转介过来的弱势群体,都需要先填表格,并交上收入和开销证明。“我们会看收入扣除开销,包括生活费、医药费、学费、车贷、房租等,入不敷出的会被纳入筛选名单中,待志工团做家访后再做决定。”他解释,爱心慈善摇篮仅会将入不敷出的家庭列入考虑范围,“刚好够用”的家庭不列入考虑范围,“有更多有需要的人等待我们的援助,我们只能谨慎挑选。”

不过,倘若对方摊上高利贷,爱心慈善摇篮则会放弃这个个案。早前有个单亲妈妈带著两名女儿来寻求协助,但对方其实月入3000,足以养活孩子,细问之下,才知道对方欠下大笔高利贷,每月被迫偿还巨款,导致经济拮据。“再穷、再苦都有办法解决,但只要你摊上高利贷,那就完蛋了,我真的没办法帮。”赵崇光说道。

爱心慈善摇篮每月送出物资和食品给166户有需要的家庭,每月需要派出的米高达200包。
爱心慈善摇篮每月送出物资和食品给166户有需要的家庭,每月需要派出的米高达200包。

根据家访,设援助期限

志工团会根据家访的情况设下援助期限,并在期限之内进行第二次家访。他指著厚重的文件夹上列明的个人资料及限期表示,不同家庭情况有不同限期,包括3个月、6个月、一年或5年、10年不等。“好比某个家庭只是一家之主遇到意外,三五个月就可康复出外工作,就会批短期的数个月;微薄收入的单亲妈妈带著几个幼儿的则需要好三五年,甚至10年的时间,因为孩子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有出外工作的能力。”

早前,有志工因资金不足而想要限制受惠人数,但赵崇光直言:“停不下来。”他笑说,大伙儿无法见死不救,最终还是会继续增添受惠人,既然如此不如不设限,也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那资金不足受惠人一直增加怎么办?“关关难过关关过,这些就是上天的挑战和考验,总会有办法的。”他直言,每每遇到困难最终都能迎刃而解,只要肯想办法就不会没有解决方案,在于肯与不肯去做而已。

设货柜存粮 系统派物资

2002年某一天,赵崇光开车路经巴生某处,发现有名印裔妇女带著几个孩子在路边乞讨,触动了好奇心,停下车子询问对方的情况。“当时我只是好心送她回家,却发现她家徒四壁,便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和食物给她。”了解过对方的情况后,他每隔两星期便到对方家中探视,同时会携带一些日常用品与食物过去。就这样,身边的朋友偶尔也会“介绍”一些需要帮助的人,“最神奇的是,他们只会告诉我某某地方有人需要帮助,却不曾自己下手去做。”赵崇光对此感到无奈,但转念一想,还是庆幸身边人愿意帮忙,作为他对外的“眼睛”。

为了确保前来领取物品的人是爱心慈善摇篮的受惠者,赵崇光特别请人缝制可承担30公斤重的布袋,也为受惠者制造专属于爱心慈善摇篮的“身份证”。
为了确保前来领取物品的人是爱心慈善摇篮的受惠者,赵崇光特别请人缝制可承担30公斤重的布袋,也为受惠者制造专属于爱心慈善摇篮的“身份证”。

自嘲专业乞丐 为弱势募款

“我们是专业的‘乞丐’。”他调侃自己为了筹款不得不拉下脸向身边的朋友“讨钱”。刚开始时,赵崇光都是自掏腰包助人,但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唯有向身边的人求救。回想起当初向朋友们开口的情景,他不禁笑说,当时经常这么做,令身边的朋友们只要看到他就想到募款,但后来朋友们听到他约喝茶时,就会自动自发地问:“不用喝茶,这次需要什么?直接说吧。”

还未开设爱心慈善摇篮时,他将派送据点设在自己家中,但当时没有列明派送时间和日期,因而有段时期他任何时刻都可能接到受惠者的来电。“偶尔我在上班时接到电话,就必须放下手上的工作,赶回家。”虽然家中有母亲坐镇,但母亲毕竟对此事不熟悉,只能由他来处理。基于没有储藏食品的经验,他曾将一堆米存放在家里,却没想到高温及长时间储存会引起米虫问题。“全部米都长虫了,整间屋子到处都是米虫。”后来受惠者更多后,赵崇光才选择在自家后院的空地置放储存粮食的货柜箱,从此定下每月第一个星期日为派送日。不过,因货柜箱的门把容易撬开,且后院空地属公共场所,无法设置围栏,因此曾几度遭小偷光顾。

贴在白板上的分派日流程及志工们的工作岗位表相当有序,原来是赵崇光将自家公司的运作流程简化后搬到这里来,“不过,这套系统还是经过了多次改良。”他认为,运作系统需要随著环境、人事调动而弹性改变,才能让志工们有个舒适的工作环境,且提供符合各个受惠者的不同需求。

他指出,以往货柜箱只有一个小门,所有的食品都是从内往外叠,导致许多收在靠墙内侧的食品已损坏而不得知,且志工们需要在每月的派送日时先将所有物品搬出来摆放在桌上,之后再搬回去。而今,货柜箱的入口已改为电动闸门,打开闸门就能看到一整行的架子,而架子上一个个的篮子里是已经包装好、点好数量的食品和日常用品。“这样,我们只需要在电动闸门前摆放桌子,志工要派东西时,直接转身在身后的架子上拿取篮子,比以往更省时省力,还容易查看物品的情况。”他指出,经过一系列的改良后,志工会为所收到的食品及物品贴上截止日期标签,方便其他志工在派送时辨别哪个需要先被送出去。

谁有需要 测量有弹性

他也表示,不同案例有不同的处理方式,不会用同一把量尺来测量对方的需求。他举例,早前曾遇见一对夫妻育有一名残障儿子,但儿子逝世后却不曾向爱心慈善摇篮申报,被监察团志工视为诈骗。但赵崇光却说,往深一层想,两老是害怕爱心慈善摇篮取消他们的领取资格,而不敢向他们阐明。还有一次,一名受惠人是育有三十多岁残障女儿的单亲妈妈,她每月赚取1500令吉,其实足以负荷家庭开销。但思及这名母亲即将退休,女儿需要人照顾,因此赵崇光仍然批下申请单,并告知这名受惠者将这段时间的馀钱存下,以应付往后的生活。“面对这样的个案,我都会先往深一层思考,先往他们的未来想,再做决定。”

爱心慈善摇篮原本的重心仅是帮助单亲妈妈和小孩,但因越来越多人寻求帮助,早前也将老人、病人纳入其范围。赵崇光表示,目前每个月都需增添轮椅数量,有些是外人捐赠,有些则用爱心慈善摇篮的资金购买。左下图是某家私人医院得知爱心慈善摇篮也兼顾病人和老人,因此特别捐出的旧病床。
爱心慈善摇篮原本的重心仅是帮助单亲妈妈和小孩,但因越来越多人寻求帮助,早前也将老人、病人纳入其范围。赵崇光表示,目前每个月都需增添轮椅数量,有些是外人捐赠,有些则用爱心慈善摇篮的资金购买。左下图是某家私人医院得知爱心慈善摇篮也兼顾病人和老人,因此特别捐出的旧病床。

盼望有个接班人

“我并不是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每月才给他们150至180令吉的东西,这个数额在现今社会上算得了什么?”访谈中,赵崇光不断重复这句话,说只是尽自己所能减轻受惠者的负担。“如果情况允许,我也希望可以将送出的物品提升至200令吉。”他坦言,中心从2002年开始经营至今,面临过不少难题,而资源不足是一直存在的难题。赵崇光早年经营电子工程与建筑生意,社交圈子宽广,容易获得帮助。他表示,每每有人接洽表明可以资助,他都会先邀请对方来中心看环境,再做决定。虽然他向来秉持著“对方方便给什么就拿什么”的理念,但比起现钱资助,他更喜欢物资捐赠。

由于每月派送的物资几乎一样,只会在罐头、米粉等物品上做出一些改变,如若捐赠的物品与原有的不一样,那需要等到下一轮派送日才能派上用场,更可能需要添购这一类物品来凑足166户家庭的量。

一边做爱心慈善摇篮的同时还需兼顾生意,赵崇光认为不是难题。自家生意早已上轨道,加上有太太在掌管,让他放心投入爱心慈善摇篮的事务。不过,对于没有足够时间陪伴孩子,他摊手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伴家人,但他们都是独立个体,明白我也有我该做的事。”访问当天,赵崇光的太太也在现场帮忙打理,询及太太对他从事慈善工作的态度,他则说:“她别无选择。”话虽如此,但从两人的言谈与互动中看出太太对他的支持。

“每次有困难,到最终都会迎刃而解,上天已经给我派来很多人了,我一定要做好它。”赵崇光认为有些事冥冥中自有安排,更坚定其助人的决心。图为赵崇光与太太合照。
“每次有困难,到最终都会迎刃而解,上天已经给我派来很多人了,我一定要做好它。”赵崇光认为有些事冥冥中自有安排,更坚定其助人的决心。图为赵崇光与太太合照。

虽然早些年已经结束其中一门生意,但仍有另一门生意支撑著他与太太、母亲的生活费。赵崇光现在正研究一种室内种植计划,如若研究成功,将可种植出无农药蔬果,届时将成为他的新经济来源。他计划将成果纳入爱心慈善摇篮的派送名单,专门送给癌症病患。

“我也不知道还能做多久,如果有有心有力的人接手,那就最好不过,否则我会将之关闭,不让那些有企图的人有机可乘。”现年六旬的赵崇光坦言,目前中心里全部的东西都由他和志工们亲自下手做,包括拉电、钉隔热天花板等,只是志工与他一样渐渐变老,很多事已心有馀而力不足。未来5年内,他希望能将中心改造为自动化,减轻老志工们搬搬抬抬的工作。不过,他最想要的,还是一个合格的接班人,让他能无后顾之忧地继续服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