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孩子,张为茗做了10年企鹅爸爸,他笑言现在已经“洗湿了头”,不想回到职场上,只想继续引导孩子,并帮助更多的特殊家庭。图为张为茗(右)与儿子的合照。

家有“来自星星的孩子”,对父母来说是一大挑战,因为需要花更多心力与孩子进行沟通,建立信任。每一颗“星孩”都有自己的守护星,张为茗在10年前便选择回归家庭,化身守护星,陪伴孩子一路成长。

“这些年来付出的努力是有回报的,现在他(孩子)明白我,我也明白他。”与一般家庭由妈妈担任主要照顾者不同,张为茗才是家里的照护主力。孩子在4岁时被诊断为自闭症及过动症,让他意识到夫妻之间需要有人辞职在家照顾孩子。“10多年前有关自闭症的资讯不多,我们只知道孩子需要特别照顾,我提议一人工作、一人离职去上课。”当时两人皆在打拼期,妻子不想放弃事业,加上自己任职管理层的“职业病”——看到问题就想立马解决的心态,让他毅然选择退下,到开放大学(OUM)进修特殊教育课程。

“一开始,用完全部的力气都不行,我投降。”张为茗坦言,当时孩子有很多状况,老师的批评、餐厅的投诉、被外人骂孩子没有教养等,让他觉得自己没有把孩子教好,十分挫折,开始打骂孩子,对孩子的要求也越来越严厉。张为茗当时觉得很无助,每天晚上都躲在房间里打电动、看视频,想逃离“失败”的现实。直到某天看了《自闭历程》(Temple Grandin)这部电影,才让他茅塞顿开,看到特殊家庭的未来。“我发现自己之前的人生很顺遂是因为我有学习,所以我决定要去学习。”

张为茗重新定义自己作为父亲的角色,并且采用了“清晰的力量”(power of clarity)的方式,来让自己更清楚日后会采取的行动。“当我们清楚自己的目标,大脑会变得专注,行动变得有纪律和有弹性,也会在意念上变得更有持续性。”他列下自己要与孩子一起做的事,以及自己作为父亲的角色,定下自己要达到的10大角色后,便开始重新学习。

确认学习目标 与孩子一起成长

“我定了3大方向作为学习目标:科学家的头脑、艺术家的眼睛,以及人性学者的心。”科学指的是各种课程,让他能更理性且按部就班地提升自己;艺术家的眼睛是善于发掘孩子的优点、看见与孩子相处的美好时刻等;人性学者的心指的是让自己无条件接纳、关怀及同理孩子,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爱。“集合上述3点,就能让自己在照顾孩子的路上继续走得更长久。”在张为茗的照顾下,孩子进步神速,10岁时从家庭学校(home school)转到国际学校求学。不过,即便孩子现已15岁,他仍继续以照顾者的身份居之,两人关系亲密无比。

“每次从学校载他回家,他都会跟我分享当天发生的事,尤其是自己做得好的时候。”了解自闭症儿的人都知道,只要他们情绪失控,声量就会变得无比大,难以控制。因此,只要孩子在情绪管理上有做到父亲的要求,都会告知父亲,譬如“我今天跟老师吵架,但没有发脾气”。张为茗说,自己教导孩子在起争执的时候先离开现场,到厕所或无人的地方发泄完再回去,就能保证自己不会情绪失控。每每孩子能处理好自己的情绪,他都会给予表扬或奖励。他认为,所有的孩子都需要被看见,被肯定、被支持,才会有力量和勇气去接受挑战,学会独立。他选择在孩子成长的路上给予陪伴及肯定,就连孩子给心仪女孩写了信,也是他载孩子去送信,让孩子感受到自己有坚强的后盾,从而放胆去尝试及学习生活上的各种事。

孩子一般有心事都会告诉妈妈,张为茗的孩子则是首先想到父亲。他笑说这不是炫耀,这是孩子对父亲信任有加,知道父亲是懂自己的人。不过他直言,孩子如若在学校闯祸,偶尔也会选择隐瞒。“他会要求老师不要告诉我,怕我失望。”原来,孩子曾经对他隐瞒一些事情,后来被发现时,他并没有处罚孩子,而是告诉孩子,自己有多么失望。后来孩子即便闯祸也会和盘托出。“我会等他主动告诉我,若是等久了,才会询问。然后他会跟我说:‘爸爸,我还没准备好。’”他对这点表示理解,成年人遇到事情时也需要时间去厘清自己该怎么做,孩子需要数天的时间做心理准备,一点也不过分。“我想,在特殊家庭里,不是只有孩子在学习如何成长,父母也一样在学习,他们会磨练大人的耐心,帮助我们做心理建设。”

孩子得分60,别紧盯未达标的40分

“我是特殊家庭里的特殊个案,不是每个家庭都能有人从职场退下,专心照顾孩子。”课程及经历让张为茗更懂得照顾及应对孩子渐渐长大的需要,于是在一些非营利组织当起辅导志工。他坦言,许多特殊家庭都过得很辛苦,因为家长们需要承受工作上的压力,下班后已经累倒了,无暇陪伴及引导孩子。每每在分享自己的故事时,都会有家长认为他是特殊案例,大多家庭因经济压力,夫妻无法做到一人工作、一人进修兼带孩子。

他表示,或许是职业使然,他与太太皆是会计师,很早就有财务规划的概念,因此在未婚的时候便已经开始理财。“刚开始做财务规划是为了提早退休,没想到误打误撞,成了我离职照顾孩子的筹码。”他直言,是这笔存款让自己有回归家庭的安全感。询及如果孩子情况稳定,会否重回职场上,他调侃自己当时已经“洗湿了头”,离开职场5年已经被社会淘汰,加上想继续上课及专注照顾孩子,因此选择在特殊教育中心当指导员,帮助更多的家长和孩子。

“身为家长,就要懂得捕抓美丽的时刻。”张为茗补充,无论是不是特殊家庭,家长都必须懂得调适自己的思维,正向思考,才能让亲子关系越来越好。譬如在看到半杯水的画面时,会想这杯水是半满还是半空?他指出,当家长期待孩子做100分,而孩子只做到60分时,不要只顾著盯著没完成的40分,反而要肯定他,否则过于严苛的对待,可能会使原本的60分开始往下跌,而双方的亲子关系也同样会往下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