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文化相信的一甲子必变的宿命,斗转星移,在马来西亚政坛灵验了。改朝换代让马华公会陷入一个困境。

马华必须承担和接受其建党以来第一个阶段的存在已经结束,时代的变迁把马华的政治定位淘汰了。往前,这个号称代表马来西亚华人的政党的政治前途茫茫;509大选马华得票不到华人票的2%,马华有110万党员,这个得票率是不是也代表马华党员自己也不投向马华了?

是不是可以说在今天的政治新形式下,不管马华在政治上如何的变,如何的转型;因为它的历史包袱和离地的政治立场,近期马华在政坛上是不会有竞争力的。如果在政治上要重新出发不容易,既然形式如此,可否考虑从新定位,为它的生存再创造出一个空间, 找一条新的生路?

我在2008年4月在《当今大马》发表了英文版的〈马华必须面对的真相〉,概述马华在2008失败后的困境。同一时候,与蔡细历在电视节目中对话,我提出了“马华对华人的价值是什么?”和“马华对巫统/国阵的价值是什么?”的问题。2018年的大选是2008惨败的重演,也是体现这个存在价值消失的现实。这次歼灭已接近没顶;其代表性只剩一国和两州议席。对于1949年建党的马华来说,这是一次极其惨痛的彻底被打败。

长期以来,一些马华领导人的论点是,华人应该也必须支持马华,让马华与国阵的老大巫统能有谈判的筹码。许多人认为这种理所当然的“权利”心态是马华在华人圈中失利的主要原因。历史已有明示,在一个民主抬头的社会,政党必须对民意敏感。

几十年来,华社一直在问:“为什么我们要支持马华?马华到底能为我们做些什么?”马华已沦为巫统的奴隶;即使在今天,尽管一些依然狂妄自大的巫统领导人还坚持,马华对巫统或国阵没用。马华还是没有要离开国阵的动向!有人认为,这是个大是大非的决策当儿,马华的惨败是因为纳吉政权的贪腐;留在国阵有助纣为虐之嫌。华社很多人认为马华是应该脱离国阵的。这不果断的一点让很多人匪夷所思不得其解。

是的,巫统的狂妄态度和粗野行为是马华垮台的主要原因,但马华自身无法看清自己在推进善政的角色,做出正确选择是党领导不能推卸的责任。过去,国阵政府的不公政策给华社带来的痛苦,马华尽力做出弥补;拉曼学院和拉曼大学就是这种补救行为的最好例子。

马华在全国范围内的广泛服务中心网络也是为国阵政府施政不公的“补锅”,在弥补政府未能提供的服务。批评者早就说过,马华,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你是一个政党,你的工作是纠正系统中的施政错误。如果政府的政策是正确的,那么就不需要你来做;毕竟,你在政府,你是政府的一部分。

马华似乎陷入了一个时间的陷阱;它完全淹没在巫统的腐败和傲慢中;不只是哑子食黄连,更是为了帮纳吉主子必须指鹿为马。今天不管马华如何回避,马华已被看作为偷人民财富犯罪的“共谋者”“合作者”,有些人无礼地称一些马华领袖为“太监”,只会对巫统低头。同情马华,但坚决不会投票给马华。唯一存在的国会议员魏家祥说,“马华需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他要作出自己的独立决定。”这是马华新生的第一步。

那么,马华应该如何往前?如何救赎自己?马华的未来又在哪里呢?

纵观今天的政治格局,个人认为马来西亚不需要这么多政党。即使马华今天重新塑造成多元种族的政党;马华的包袱太多,很难在短时间内沿著这个方向重塑自己。假设我们都同意短期内没有必要回到的政坛活跃,而马华还需要保持其时代的功能性(relevance);有没有一个蓝海,让马华创造一个第二生命(MCA 2.0),马华新的定位是什么?

1.首先,我建议它必须从在思维上彻底的改变开始。所有马华成员和领导人必须拆除私利和私人议程的习惯,那些争取官位来满足私人议程的习惯。福建话“抗头”暗示有利的交易,谁获得权位就可谋私的潜规则必须消失。马华是一个公共服务组织,不是私人企业。马来西亚政治2.0是关于公共服务,国家发展,不能再有用公职谋私利的老习惯。

马华也必须从过去走出来,从一个终点出发。不再把自己定位为国阵的少数族裔成员。过去,像一家公司的小股东一样; 马华认识到她必须服从大数。但是在本届大选,国阵的大股东把这个联盟拖亏了,牺牲了所有的成员。新的马华必须停止小股东的思维模式。马华应该对自己的存在价值有信心,并以平等的马来西亚人立场的思考再出发。

2.优势分析显示马华是一个有资源的组织,只要它能回归其公共服务的初心,而不是为某些个人或团体的个人分配利益。这个成立于1949年,拥有110万党员;拥有超过20亿党产,包括盈利最高的英文报《星报》是很有实力的。它在全国有很大的网络;而且马华中有经验有人才。

许多马华领袖都是华人社区的精英,这些来自上层社会的精英,如果他们能够放弃留在既得利益阶层,他们可以与民同在,设身处地的参与社区发展。马华必能发挥其影响力。

马华2.0应该划出一个可以为国家做出有效贡献的领域,不计种族,文化和信仰的的马来西亚立场来做服务。现在政坛太多的竞争不宜再成为另一个多种族的政党;已经有公正党和行动党了。人民对他们的信念,斗争和组织印象深刻也肯定它们为民主的斗争。

专业政治人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清晰了,这些新生代从事政治工作者都能清楚的表达对国家的愿景;这些职业政治人在基层工作。像刘镇东和杨美盈都是老少喜欢和引以为傲的新偶像;他们勇敢地开天辟地,他们带著一种信念,放弃个人的舒适去开拓疆土,推动国家向前的斗争,让人敬佩。

3.我国今天最迫切需要什么?虽然14届大选中的人们极度团结一致,但在各社群间仍存有很大的差距;这些差距需要缩小。例如拼经济,一半国人每月只挣2000令吉的收入;这个社群需要提高技能和接受再培训来提高生产力,也要从孩子们起学习自力更生。在这点上有很多工作要做。虽然许多人希望通过外国直接投资(FDI)可以进一步建设经济;然而,如果我们现在没有太多外商所需要的,富有竞争力和生产力的劳动员工,外国直接投资是会怯步的。

马来西亚工业发展金融(MIDF)报告称,在我国,76%的职位空缺是针对初级职业阶层的,其次是工厂和机器操作和装配工占10.3%。2017年低技能职位占职位空缺总数的86.3%,更适合如专业人员,技术人员和助理专业人员的高技能职位空缺仅占职位空缺总数的4.1%。这表明我国经济陷入低的价值链端,即使能说服外国直接投资到来,我们也必须有相关的熟练劳动力。

外劳问题需要一个永久的解决方案。通过研究永久性解决方案的专门任务;一方面在培训和再培训当地人,另一方面是从外籍劳工中选最好的来留住他们,十年的努力将可把外本国劳工比例降低到更合理的水平。这需要研究,宣导,培训和再培训;换句话说,从学校到企业的执行必须到位。

4.我们想像一下马华的未来,也许对马华作一个大胆的重新定位为马来西亚社区倡导者(Malaysia Community Advocate-MCA);那将是MCA2.0。马华拥有众多的中心,如马来西亚华人文化协会,一带一路中心等;马华致力于真正的马来西亚社区发展,帮助基层社区做建设。

马华可以专注于在全国各地建立低收费或免费的社区学院提供培训和帮助。马华还可以推动乡村发展的计划,推动新村当地的节庆发展,进一步推进乡村发展,效仿中国的美丽乡村计划。这些举措必须让所有种族参与。

马华有能力做到这一点。拉曼学院和拉曼大学有足够学术资源来支持。也许马华的全国网络将被改为终身学习中心,成年人和年轻人可以参加短期课程并修得学分。这些学分可以积累并存入高等教育学分银行,鼓励人们在整个职业生涯中提高自己的技能。马华可以设立中心为非华裔人群教授中文,并为华裔人群开设马来语班,让全民提高语言水平。

5.目前,大多数社区学院专注在技能培训。马来西亚技能证书以及职业和培训部颁发的马来西亚资格框架(证书3)中的资格达到3级,但是也开始授予4级资格(文凭级)。社区学院数量正在增加,这些学院有进步的空间;与时俱进的现代化;职业培训对当前经济而言比高等教育更重要。我们缺有“工匠”能力和精神的职业从业人。

6.在今天这个互联网+的时代,马华的资源和财力可以建立一个广泛的在线平台来支持所有这些全国教与学的计划,从而帮助人们和社区提高知识水平。拉曼学院的工作在80年代广泛得到了业界,学生和家长的认可,马华将可不遗馀力地推动社区教育活动,没有任何单位比马华拥有的资源和经验充足。

7.对新经济的研究也是马华可以提供帮助的另一个关键领域。例如,关于催生榴梿产业需要大量的帮助和支持,以便为榴梿种植提供种植SOP,从小型果园扩张到种植园农业,市场需要开发,农民需要组织起来,创造市场;做榴梿旅游和品牌发展。一个小型的文冬榴梿节只是试水之作,还没有走远,一个大的主战略是需要的。这些都是马华可以发挥有效作用的领域。

8.最后,拉曼学院和拉曼大学可利用马华的财政和网络资源,全力发展成为东南亚最好的研究型大学。马来西亚现在陷入低收入陷阱,即使对于那些收入高于2000令吉的一半人口来说,陷在中等收入停滞不前。我们需要找到马来西亚经济增长的新引擎,马华可以通过大学研究等在这些领域做出贡献。经济发展是政治稳定的前题,如果这个国家的经济不强不稳,谈政治是空洞的。第14届大选国阵倒台主要是经济不振,人民痛苦。

在危机里总是有一个机会。马华领导层必须坚守服务人民的初心,坚定方向,MCA2.0可以将大家凝聚到新的民族事业上,从而为国家创造新生。从政治中暂时低调喘息,重新定位可为未来发展的健康之路筹划;在今天的网络时代,不需要很久,从现在开始,顶多个十年,马华将把14届大选视为转折点,1.0存在的理由必须随著时代形势变迁进入2.0,改变是找新生。这将会是一个新的角色。重塑自己,并将马华珍贵的党产用在建设国家民族事业之用。

冯久玲

亚洲大趋势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