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复杂的多元社会,联盟政治是我国的常态。自独立以来,执政我国中央的不是单一政党,而是一个选举联盟;而这个联盟通常是在选举前就已经组成并使用共同标志竞选,除了在1969年大选后才形成的国阵。

国阵模式强调马来人主导但各族亦可分享政权,被一些人认为有助稳定我国的多元社会。在野党多年来由于各自为政和只争取特定群体的选票,很难动摇国阵的政权。1990年,人民阵线昙花一现,随著四六精神党重回巫统怀抱而告终。

1998年政改运动后诞生的替代阵线则影响更为深远。该联盟虽然在那时没有赢下中央政权,它奠定了过后民联执政雪州和希盟执政中央的根基。公正党和行动党这些年来虽有不少争执,但这两个分别以马来人占多数和华人占多数的多元族群政党,从替阵到希盟,都身在同一阵营内。

维系替阵和民联的除了多元政治势力,还有温和的伊斯兰政治力量,而这股力量原本分散在公正党和伊党,但伊党领导层在前几年日益右倾,导致相对兼容的派系出走并成立诚信党。

摆脱国阵模式不果

民联因为没有马来民族主义势力的加持,虽然能够拿下好几个州政权,但离执政中央仍有一段距离。当伊党分裂后,相对兼容的伊斯兰政治势力仍旧支持民联,但更为保守的力量却跟随伊党。因此,随后成立的希盟明白它的马来票源相对薄弱,所以选择拉拢马哈迪和土团党,吸纳不满纳吉的巫统支持者,以填补流失的伊党选票。

希盟能够在2018年大选拿下政权就是因为它在某个程度上参考国阵模式;第一,首相人选是马来民族主义者;第二,这个联盟涵盖我国各股主要的政治势力;第三,采用共同标志。

然而,希盟一方面参考国阵模式,一方面却又要摆脱国阵方程式,结果执政后问题重重。虽然首相马哈迪是马来民族主义者,但他领导的是小党,国会议席远远低于行动党;而被认定接棒的安华领导的是一个多元政党,被一些人认为无法“捍卫马来人利益”。

结果,政敌一再炒作“行动党坐大”和“马来穆斯林危机感”,让希盟的马来人支持率日益下滑。部分希盟领袖提倡“新马来西亚”,但它并没有提出替代国阵的模式或机制,在处理多项族群和宗教争议时表现不佳,这是导致希盟垮台的原因之一。

国盟政府以“马来人为主联盟”之名执政,但它不是经过选举民意洗礼的政府。跟以前的国阵相比,国盟的族群比例组成更加倾斜,无法反映我国的多元事实。

旧有模式无法复制

国盟政府最大的问题是它有两个意识形态相同和选票重叠的政党,也就是巫统和土团党。因此国盟政府的组成是不利多元社会和充满不确定性的,其一方面严重缺乏非马来人代表,另一方面有两个路线相近的马来政党互相竞争。

在希盟方面,一些领袖一直执著于要推翻慕尤丁的“后门政府”,以恢复人民在509大选的委托。但事实是基于老马和安华互看不顺眼,希盟如要重新执政不可能再复制上一届大选的模式;任何取代慕尤丁的政府都应该会是新的政治组合,那不再是选民在上一次大选所支持的联盟或所持有的共识。

安华要执政,可能必须得到纳吉扎希等人的支持,虽然说安华是希盟上届大选的首相接棒人选,但不少人是因为拒绝纳吉才投希盟的。东姑拉沙里则不是上届大选的重点人物,很多人也是因为拒绝巫统而支持希盟,让姑里任相也是违背不少人在上届大选的委托。因此,接下来无论谁任相和谁当政府,其实都无法恢复上届大选选民的委托。

因此,如果不是疫情严重,解散国会和重新大选或是解决目前政治危机的最佳途径,让各政党各阵营协商再组联盟,让人民再做出选择。当然,选举成绩可能会让政局回到原点,但至少它已经再次经过民意的洗礼。

马来西亚政局目前处在十字路口,国盟模式似乎行不通,国阵模式已经失灵,伊巫主导的国谐模式更不利多元社会,没有土团党的希盟模式恐怕很难再度拿下中央政权。

对于马来西亚这样的多元社会,一个稳定的执政联盟是重要的,而这个联盟或许必须经过民意的洗礼并涵盖国内各股政治势力,让国内多数族群安心,也让国内少数群体放心。

丘伟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