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仪：政治归政治，艺术归艺术？

尽管主持人瑞奇·热维斯在金球奖颁奖礼开场时就语带讽刺地“提醒”得奖者不要借此平台发表政治言论，但我们还是可以听到许多除了感谢经纪人与上帝以外的得奖感言——有人为深陷林火危机的澳洲祈祷，并呼吁全球关注可再生能源；有人狠批特朗普下令暗杀伊朗将军一事；有人捍卫女性堕胎自主权，并号召女性积极投票以创造一个对女性更友好的世界。

颁奖典礼政治化现象在近几年越见明显，包括奥斯卡“太白”争议、众女星一起身穿黑衣出席去年的金球奖以抗议娱乐圈里性侵和性骚扰恶行等等。不只欧美，台湾三金颁奖典礼亦不乏政治表态，如反核、为原住民发声、挺婚姻平权，当然少不了前年金马奖最佳纪录片导演的“台独”言论风波。

很多人并不赞成这种做法，认为应该政治归政治，艺术归艺术。然而，艺术从来就不是只能束之高阁、孤芳自赏的事，它从生活而来，反映社会需求，若它必须反抗压迫，生活里必定有压迫。我想起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约瑟夫·布罗茨基的一句话——文学必须干预政治，直到政治不再干预文学为止。对于任何形式的艺术都一样。政治无所不在，好的艺术家必须要有人文关怀，勇敢干预政治，以守住艺术创作的自由。

我想，这从来就不该是“能不能说”的问题，而是怎么说以及说了以后要怎么做。再说，艺人借助他们的影响力呼吁大众关心社会课题，或者身体力行，其成效多事半功倍。在我看来，主持人瑞奇的“提醒”意不在禁止，而是要揭穿部分艺人伪善和双重标准的假面，对显而易见的问题选择性视而不见，完全不符其所宣扬的理念。

只是，过犹不及，矫枉过正也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可以看到近几年，往往含有“政治正确”元素如黑人、同志、女权等的电影，比起在呈现手法或技术层面相对来说创新或更有挑战性的电影，更容易受到关注与肯定。另外，在电影工作者表态以后，其立场引来的赞颂或围剿，往往也凌驾于有关他的能力表现的讨论。“政治正确”的壁垒若太鲜明，需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