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文荟】施惟茗：马来西亚波兰化

以下故事并无针对对象，只是在阐述历史，各位看官若觉得似曾相识，或许真的正发生在我们身边呢？

1792年4月8日，对波兰这个已经经历过周边列国瓜分一次的不幸的国家来说，是个灾难的开始。俄罗斯叶卡捷琳娜大帝（Catherine the Great）下令俄军越过波兰边境，旨在推翻波兰新宪法，维持波兰的弱势附庸国地位与扩张俄罗斯在波兰的领土与利益。此时的波兰正处于举国上下仍沉迷在去年（1791）宪法改革成功的喜悦中，爱国之心在每个参与政变的波兰人心中燃起，每个人都觉得改朝换代后的新波兰必定能够迈向欧洲强国，不再受周边强邻的势力左右。

普鲁士救国？

其实稍微有一点政治见识的波兰精英们也知道，俄罗斯不会静观其变，让波兰就此成为欧洲强国威胁到俄罗斯的霸权。波兰人之所以如此有底气的原因是因为当时的欧洲强国之一，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二世信誓旦旦地保证维护波兰宪法改革，在波兰遭受任何一方攻击时立刻给予援助，维护波兰人民的利益。虽然没有明确地指出针对的对象，但是人人心知肚明，普鲁士国王是针对俄罗斯以及俄罗斯在波兰议会中的亲俄派朋党而发表的言论。

面对这样一个强而有力的言论，波兰人感激涕零，尽管老普也是上一次瓜分他们的元凶，今天波兰少了1/4国土的情况有一半都是老普所造成的，但是看来他已经改过自新希望在有生之年把波兰带回国家发展的正轨上。波兰议会也不断向波兰人民保证普鲁士这次是回来救国的，为了将波兰人民从俄罗斯影响中的水深火热中救出来。

于是在1790年3月29日，波兰正式与普鲁士签订条约，条约规定了普鲁士援助波兰的义务以及波兰人民修正宪法的权力。《普波条约》对波兰来说等于是打了一剂强心针让他们更加坚定地远离俄罗斯，向普鲁士靠拢，而这正中了腓特烈威廉二世的下怀。

1791年波兰宪法改革之际，腓特烈威廉二世向波兰人强调他对新宪法的真挚赞同，他将不折不扣地履行《普波条约》中普鲁士对波兰的义务。根据他在5月23日与波兰国王斯坦尼斯洛斯（Stanislaw）的一封私人信件中，腓特烈二世提到：“我对我有能力去维护波兰的自由和独立感到庆幸。支持波兰，并与波兰结成更加紧密的同盟关系是我最愉快、最关心的事情之一。”

大局为重弃俄投普

即使在这样波兰人人皆亲普鲁士的情况下，普鲁士的行为其实也不是获得一面倒的好评。议会和民间依然存在著对普鲁士动机表示质疑以及宁可保持观望与维持现状的派系。但普鲁士的优势在于：波兰议会主导的民间舆论普遍谴责质疑与持有保留意见者，持有异议者动辄被标签为亲俄派或俄罗斯走狗，民间主流舆论批评少数派能够给俄国几十年的时间为何不能给普鲁士一点时间证明自己的真诚。

这些少数派后来形成了自己的一个派系——塔戈维查联盟（Targowica）。少数派的论点其实也不无道理，波兰人民应该善用自己身为三大强国（俄罗斯、普鲁士与奥地利）的缓冲地带的优势，争取在关键时刻成为关键的人物以谋取关键的利益，也就是说别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他们呼吁波兰人不应该完全信任腓特烈威廉二世，而是应该在普鲁士与俄罗斯的明争暗斗中成为两方阵营互相讨好的对象，在适当的时候挑拨双方的矛盾以让双方都争取波兰人的支持。最后，波兰议会以大局为重否决了少数派，决定弃俄投普。

事实上，普鲁士国王向波兰表示支持是因为此时的俄国正卷入与土耳其的战争泥沼中无法抽身，无法腾出手来处理波兰事务，正可谓是有机可乘。此外，对腓特烈威廉二世而言，一旦普鲁士与俄国的矛盾激化，那普鲁士可以通过波兰人的支持来获得援助。他使波兰脱离了与俄罗斯的旧联盟，摆脱了俄国的控制或者说破坏了国际角力的平衡。后来，普鲁士同俄国发生战争的风险被排除了，腓特烈威廉二世马上表明了他的意图——独占或与俄国瓜分更多利益。

1792年4月16日，即俄军入侵的第8天，波兰召开议会抵御俄国的入侵。议会决定以1790年的《普波条约》为依据向普鲁士发起援助请求，普鲁士驻华沙（即波兰首都）大使吉罗拉莫（Girolamo）回复：“我的主人普鲁士国王认为，根据1790年的条约，他并没有义务调遣军队捍卫波兰1791年制定的宪法”。

吉罗拉莫辩护在普鲁士国王“不知情”的情况下，普波两国的本质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所以普鲁士国王并没有援助波兰抵抗俄罗斯的责任。意思就是：我在和你结盟的时候都不知道两年后俄罗斯会进攻你们的国家，条约不是圣经，不能刻板地遵守。

历史的雷同

波兰人震惊了，他们去到柏林向腓特烈威廉二世请命，却遭到冷遇。俄军步步紧逼，普鲁士说自己没想过会真的和波兰成功缔结盟约，而且结盟过后才发现自己国内军费高筑，除了波兰事务还要向英格兰争取援助金来讨伐法国。波兰在1793年完全沦陷，成为俄国的附庸国，而普鲁士同时也分得了一杯羹。

此时的民间舆论纷纷抨击旧有的少数派：“就说了俄罗斯狼子野心”、“俄罗斯破坏得太严重了，普鲁士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改善局势”、“不支持普鲁士难道要支持俄罗斯吗”。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今天谁成了普鲁士，而谁是波兰人？故事源自于真实历史，若有雷同，请笑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