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一辈的你,对于自己的方言了解多少?

也许,在现代人的生活中,方言只是一种和长辈或同乡沟通的母语。然而,大马华人从早期下南洋,到后来英殖民时代大量南迁后,形成了在一条街道上各籍贯会馆相融和睦的情境,是世界独有的。

“乡音考古”采集人张吉安表示,这就是大马本土化的籍贯文化。自从在80年代推广“讲华语”运动起,大马各籍贯的母语就渐渐被边缘化。而来到21世纪的今天,方言已“没落”了,因此必须有人趁还没消失前,保留下来。

“因此,这些方言,不仅是用来沟通的语言,当中包涵许多习惯用语,就如同我们现今的新词汇般,投射著那个年代所发生的事情。”

他举例,就在6年前,他去了当时还没有被开发成旅游胜地的吉胆岛。在那时候,岛屿上的妇女在每天傍晚煮完饭后,就会在家门口轮流高唱潮剧或歌谣。如今此景已不复存在了!

“乡音采集工作的意义就是在于把过去大家的集体回忆保留起来,如当年的‘4Sekawan’和陈同同的唱歌片段,是一个时代的记忆片段。可悲的是,这些原本就是我们平日生活的一部分,在未来却只能走入博物馆。”

路上遇见即场采访

另外,他指出,很多老人家在录取声音片段后,都不希望录音曝光,要求在他们过世以后再播放。因此,为了尊重他们的意愿,这些珍贵的录音也只能成为他私人的收藏;基本上,唯有事主“走了后”,这些声音片段才会曝光。

他表示,10年前,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一部智能手机,因此相机也不是随时拥有。但很多时候,采集的对象都不是约好,而是随时在路上遇见,便现场采访。

“每当收到老人家过世消息,除了感慨,更欣慰的是,还来得及把他们声音记录下来,让后世了解真正的大马本土文化。”

一把超过半世纪的月琴,正是当年由大马第一位印裔闽南语歌手陈通通,在电台或演出弹唱时使用的月琴。 (摄影:陈启新)
一把超过半世纪的月琴,正是当年由大马第一位印裔闽南语歌手陈通通,在电台或演出弹唱时使用的月琴。 (摄影:陈启新)

十年磨一剑 视听双享受

随著今年举办的第33届华人文化节,隆雪华堂第一次邀请“乡音考古”发起采集人张吉安展出他在过去10年来,所采集到各籍贯的乡音。

同时,现场特设20个音箱,涵盖广府、广西、闽南、兴化、福州、海南、客家及潮州等籍贯的童谣采集、叫卖声、顺口溜、地方传说、戏班文献、民间曲艺老人的唱念录音、上世纪40至70年代的戏曲歌谣黑胶唱片等。

“当中还包括前辈们当年下南洋后生活的故事,是一部风味独特的口述历史。而我们从他们的谈话中,细细想像当年的情境。”

碍于有些籍贯的乡音实在深奥难懂,原本是一个纯声音的展览将加入视觉上的艺术;展演内容因此结合了彭庆勤的书法笔录和余家的音乐,让前来参展的民众能够同时享受视觉和听觉的刺激。

除了珍贵的文物展示,多位各籍贯乡音文化人也将会在这期间,现场演绎早已失传或渐行渐远的乡土艺术文化。

张吉安:想拍大马华人故事

小时候的张吉安,曾经很抗拒自己的家里是传统神庙,而自己的父兄就是乩童。他自嘲地说,自己是一个很“安静”又爱思考的人。因此,非必要时都不讲话,所以不喜欢家里一直有人前来打扰。

“我没有时间思考,尤其是在当上广播员后,必须长期面对著各种各样的人。而在每一次采集乡音的时候,我可以听别人说故事,让自己有空间沉淀。这也许就是十年来,‘乡音考古’的工作来都是一个人在进行的原因吧!”

询及是什么样的动力,让他持续自资进行10年的乡音采集工作?他说,从一开始为了拍摄大学的毕业制作,加上学习民俗舞蹈后,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原生家庭。

“我从小就沉浸在各种籍贯民俗文化中,也打破这些是‘不入流’草根文化的刻板印象。”

“也因为当年参与茨厂街的南洋戏剧团后,开始半脸妆的姿态,模仿父亲在扶乩时狂野奔放的情境。对于父亲,在扶乩的过程中,彷佛一半的身体是属于他自己,另一半是属于神明。”

“我人生的最后一个目标是要拍电影,用我这10年来,甚至更久的时间,来拍一部关于马来西亚华人故事的电影。这不是道听途说,而是以不同籍贯老人家的生活故事串联而成;是一本用了10年的时间采集、集体编成的剧本。”

“通过了解更多的民俗文化,为我的舞蹈和电影题材注入许多新的元素和生命。也就在2005年时,我开始以自资的方式,积极采集更多的乡音。”